莫东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偶尔会有值夜班的加班。他利用上班之外的闲暇，苦熬了三个月，终于将驾驶证拿到手。

    李明津的专用司机陈师傅其实还有好多年才到退休的年纪，李明津给他开同样的工资，让他退居二线，在莫东忙不过来的时候做个替补。他年纪大了些，精力总是不如年轻人好，对此没什么怨言，乐呵呵地整日在休息室里喝茶下棋。

    莫东得偿所愿，开始寸步不离地跟着李明津。

    公司里有专门为司机师傅们准备的休息室和茶水间，每次出车回来司机们大多会去那里补一觉。莫东偏不，直挺挺地杵在李明津的办公室门口，像是给黑帮老大守门的小弟。

    同一楼层的女秘书们开始还被门前出现的这个大家伙吓了一跳，送文件的时候心肝都在打哆嗦。日子一久，大家伙就看明白了，虽然莫东看着吓人，实际作用大约和法院门口的石狮子一样，当个摆设，图个吉利罢了。

    毕竟又不是每天都有法外狂徒提着刀上门。

    李明津也头疼，他只让莫东给自己开车，这家伙肆意妄为——其实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在办公室门口赖着不走，硬生生把自己的身份从私人司机变成了他自己说的贴身保镖。

    后来李明津为了不让他再干这种蠢事，干脆给莫东置办了一套桌椅，跟同一楼层的许多文秘一样，有自己的格子间。莫东反抗了两次，被李明津暴力镇压，苦着脸缩回自己的小单间。

    桌上还摆着山一样高的十二年教育系列丛书。

    李明津知道他小学都没读完，无论是道德层面还是法律层面都是一个法外狂徒，因此十分嫌弃他的文化水平，勒令他不开车出门的时候就好好学习。

    这是人间头等难事，莫东字都认不全，整天抱着新华字典在格子间里面如菜色。

    唯一庆幸的就是莫东的格子间就在李明津的办公室外面，可以看见每一个进出他办公室的人，也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李明津的外出。

    莫东救了李明津两回，在他们公司算个风云人物。

    他年纪小，比公司里最小的姐姐还要小上几岁，全公司的人都把他当弟弟看，瞧见他整日困在小格子里苦学知识，一个个都喜欢的不行，常有人围着他打趣。他是个呆瓜，很多话根本就听不懂，更惹得旁人喜欢。

    有两次李明津闲着路过，听了一耳朵他们的笑话，一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了，莫东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看着大伙都笑起来才傻乎乎跟着乐，把李明津都逗得忍俊不禁。莫东见他笑了，悄悄把头低下去，古铜色的皮肤上浮起一片片红云。

    李明津心道不妙，立刻溜走了。

    他时常看着家里的大儿子，觉得自己不可能弯，于是打算把莫东也掰直。

    莫东人老实长得又帅，一米九的大个子，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听说保安队所有人压上去都不能在他手里占到便宜。毕竟他的手段，是从小到大，甚至在监狱里一拳一拳用命搏出来的。

    总之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很多姐姐眼中心仪的年下小狼狗。

    奈何他实在是过于老实。

    好不容易行政的姑娘大胆出手，烤了盒曲奇饼干送给他，这小子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趁着午休就端着给李明津献宝去了。

    接连三四天，直到人家姑娘自己去李明津办公室送材料才发现自己细心挑选的马口铁盒落在老板办公室当烟灰缸，气得眼睛红着出门没头没尾地跟骂了莫东一顿。公司里吃瓜群众多，纷纷从姑娘的话里脑补出一幕爱恨情仇的悲剧。

    只有莫东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

    他根本就没有情窦初开，脑子里面没有爱情那条线，只是很喜欢李明津而已。

    事情晚上就被耳听六路的楚助理传给了李明津，当时李明津就盯着桌子上的小铁盒一阵无语，他刚想把莫东掰直，就亲手掐谢了人家爱情的小萌芽。

    晚上莫东送李明津回家，李老板翘着腿坐在后面，盯着人家的脑壳看了半天，最后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地咳嗽一声，老父亲上身，开始说教。

    “你这几天，给我的小饼干，不是食堂买的吗？”

    莫东仔细看着路：“是行政部的一个姐姐送的。”

    “哦。”李明津装作刚刚知道，教育他：“别人送给你的东西，怎么能转手再送给别人？”

    莫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仔细咀嚼李明津的话，这才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事了，回问：“不可以吗？”

    也不是都不可以。

    总之把女孩子送的礼物转手送给别人，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

    李明津意识到在莫东生命的前二十年恐怕都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东西，一时无从开口，满腔教育的火种无处播撒，最后只能尴尬说：“女孩子送的礼物，要格外小心对待。”

    莫东不懂：“为什么？”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