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然的妈妈是个独立浪漫的中俄混血，身为俄国金融寡头的掌上明珠，毅然抛却了亿万身家，跟李斐然他爸爸——穷小子李明津，私奔了。

    按照常理来说，李明津年纪轻轻身价过亿，怎么着也不至于跟穷沾上边，但是到了莱奥财团面前，人家说你是垃圾你就是垃圾。

    两个人在香海城的日子顺风顺水，但是后来李妈妈又发挥浪漫的欧洲基因，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一个孤独的旅行家。李明津跟她谈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放手，两个人办理了离婚手续，私下还签订了一份协议。

    条款只有一个，“奎琳娜·罗果马特维奇，永远不得同李明津争夺儿子李斐然的抚养权”。

    四岁的李斐然变成了单亲小朋友，妈妈变成了每个夏天准时带他出国旅游的漂亮阿姨。

    他从小就是香海城圈子里最有钱最有主见的孩子，是学校里名副其实的小霸王。初中高中都就读在市一中，生生从小霸王长成了活阎王。

    叶灿就不一样了。

    他妈妈是香海一家广告公司的签约平模，被他爸叶开山花言巧语地给潜了，不久就有了叶灿。叶灿妈妈年纪轻，又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被叶开山要挟着，乖乖给他养儿子，只要她能忍，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变本加厉的是叶开山，他要求叶灿的妈妈去替他陪客户。至于怎么陪，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叶灿的妈妈无法忍受自己失去最后的尊严。她去求叶开山的妻子，可是那个女人早就知道她的存在，还知道许许多多同样的女人的存在。在这场婚姻里，她和叶开山互不干涉，各自有各自的玩法。

    生存，还是毁灭。因为拒绝陪酒，年轻的母亲失去了所有。包括她极力挽回的尊严。

    那时一个冬天的早上，妈妈带着叶灿走上了一条盘山公路，公路的尽头是香海城里顶有名的凤凰别墅群，门禁森严，他们根本进不去。

    她也没想过要进去。

    “一会儿见到照片上的人记得叫奶奶，知道了吗？”

    “知道啦，妈妈！真的是我奶奶吗！我也有奶奶啦！”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抱住她叫奶奶，记住没有？”

    “记住啦。”叶灿那时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软绵绵地向妈妈撒着娇。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妈妈以后就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一向温柔的妈妈却这样对他说。

    叶灿幼小的心中透出一丝不安，他还是拍着胸脯保证：“知道啦，妈妈，小灿最听话，妈妈最喜欢我。”

    凤凰别墅群豪华归豪华，但离市区太远，住在这的大都是些退居二线的老人物。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摸清了叶开山母亲出门的规律，在清晨，这个信奉善恶有报的老人会到济慧寺上头一炷香，然后被司机送回凤凰别墅群。

    一辆黑色的车开过来了。因为是上坡，速度并没有很快。

    可对于叶灿来说，只是一眨眼，他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妈妈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冰凉细长手指在掌心溜走。那个总是温柔的，身上带着花香的，最好的妈妈，就在他一眨眼的时候炸开了一朵血花。

    她躺在车轮前面，身子扭曲着，五官模糊，浑身是血。她再也不美了，不香了，再也不会笑了，可她的眼睛还是睁着。

    叶灿没有经历过死亡，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

    车上有什么人下来了，在叫喊在咒骂。叶灿听不见，他跪倒在妈妈身边，撕心裂肺地哭着，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在这世间。

    司机赶过来，拉开叶灿紧张地检查她的伤势，叶灿在保镖怀里拼命挣扎，疯了一样狂吼，他要去抱他的妈妈。妈妈的脸已经变形了，可她还是挣扎着，做了个口型。

    “奶奶。”

    叶灿看见了车旁站着的老人，他哭叫起来：“奶奶！”老人掐着檀香珠串一顿，惊异且震怒地看向他。

    保镖松开了钳制叶灿的手，他哭叫着扑到了老人身上。

    “奶奶！奶奶！”

    想多用力拥抱妈妈就要有多用力拥抱奶奶，多想叫妈妈就要多拼命叫奶奶。老人扛不住，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女人合上了眼睛。

    老夫人也许不能制止叶开山的禽兽行径，至少，她可以让叶灿干干净净的长大。如果叶灿少有所依，她至少可以安心的死去，在自己还没有那么脏的时候。

    可惜的是，八年后，慈悲的老妇人也离开了人世。

    叶灿跟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上了同一所学校，一个初三一个初一，叶纪常常带人堵他，把他围在学校的角落里欺负，专挑不见人的地方打，叶灿没处告状，傻乎乎一个小东西只会偷偷躲起来哭。

    李斐然那时中二爆棚，一度觉得身边的男男女女都太欠打，将来他要是不想单身至死，要么娶了他爸，要么娶了邻居家的叶向哲，依然是个男的。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