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四十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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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成帝刚下了早朝,圣驾抬回建章宫,他远远就看见等在建章宫宫门口的方清池,于是吩咐跟在圣驾旁的老太监,先行把人带进宫里头去。
方清池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老太监走进了殿内,右手捏着一卷书皮略显破旧的书,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光洁如新的地面连呼吸都不敢放松,直到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臣方清池见过皇上,皇上要臣查的东西臣已经查到了。”他双手捧着书卷,身子弯成一条折线。
成帝并没有要接过书卷的意思,目不斜视地从方清池身边走过,用浸过清凉井水的帕子抹了把脸,等身体和头上被外头热气蒸起的燥意褪去,才转身注意到他,
“查到了就说,还要朕自个儿费神去看不成?”
纯白的帕子沾了水就重,被扔回盆里的时候发出与水面相接的声音,很轻,却如雷霆万钧。
方清池哪还站得住,哐啷一声,就跪倒了下去,“皇上恕罪,臣...臣昨日回去后连夜翻看了古籍,终于查到了皇上所言假死药的配方。”
他太过紧张,清早起来理好的说辞都忘了大半,张着嘴说道要紧处,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顶着顶上能压迫得人晕厥过去的视线,拼命翻着手上的书页。
刷拉拉地,整个殿里只剩下翻书声。
“是葛根三钱、黄芩五钱加甘松一钱......”
方清池原是兴冲冲地,想着好歹没出大差错,一顿板子是可以免了,结果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能在宫里做太医的记性都不会差到哪儿去,随着一个个药名被报出,他终于意识到昨夜里的那点不对劲是因为什么。
这古方所记载的假死药配方,葛根、黄芩、甘松,昨儿他给皇后娘娘开的药方子里都有,且分量都是够的。
现在,就不是挨不挨板子,而是脑袋能不能保住的事儿了。
“朕没记错的话,葛根、黄芩、甘松,都是降血气的药吧。”
方清池不敢去想成帝的脸色,低着头喏喏应是,换做平常他可能还要说几句话以拍拍马屁,眼下,他是连动动手指头,心都在颤。
纵使明明白白的答案已经以及摆在眼前,听到方清池说是的一瞬间,成帝还是忍不住捏坏了手下的红花木椅扶手,许久,他终于平复下来,对方清池说道,
“出了建章宫该忘的要忘得干净些才好,你师父请了病假,回来前,皇后宫里的平安脉就由你照顾着,出了什么差错朕便要算在你的头上。”
“臣,遵旨。”
成帝的话,方清池听明白了,也听不明白,不能问成帝,更不能问他人,只能自己慢慢琢磨着琢磨着,看看能不能琢磨出个门道来。
林昭仪昨夜梦魇,不知梦到了什么,据长春宫的人来报说,她从梦中惊醒后就一路跑去五皇子的屋子,斥退了乳母,就连贴身伺候的金橘都不让进,一个人抱着五皇子在屋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今早才开了门,传了金橘进去伺候,金橘出来后说,昭仪娘娘的样子,像是熬了一整晚都没睡着。
这梦啊,怕是魇到了昭仪娘娘心里去了。
至此,成帝也不能不去长春宫看看,这不,人刚走近五皇子的屋子,老太监吊着嗓子一通报,屋门瞬时打开,跑出个单薄的女子,孤弱无依地跑着向前,看见成帝,宛若见着了黑暗中的一束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蒲草般的腕儿紧紧扣在他的腰侧,只是就这么抱着,什么都没说。
可无声胜有声。
趁这时候,乳母走进屋里抱走了睡得正熟的五皇子,这么大点的小孩子,别看它醒着时笑得是没心没肺,却是敏感得很,昨夜林昭仪闹的那一遭也不知有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众人都识眼色的走了,成帝也没拉开林馥华,反倒是把手伸到她的腿弯处,把人整个抱进了屋子,并动作轻轻地落在了床上。
“同朕说说,梦见了什么,能将你这不信鬼神的都吓成如斯模样。”
林馥华的后背碰到了床,手却不肯松开地拽着男人腰间的布料,她唇色苍白地开口,“臣妾不信鬼神,却是孩子的母亲,皇上真的相信那毒漆料一事只是黄门令出的差错吗?”
“臣妾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实在那梦太真太可怕,臣妾生怕那不是梦,生怕晚来一步,我的孩子就要被那些人给带走了。”
她急急地说着,往日的稳重自持尽失,瞧着不像作假,成帝移向腰间的手在半空中几不可见地停了停,然后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女人柔软的手,
“朕细细盘查过了,漆料的事确是黄门利欲熏心所为,非是冲着长春宫而来,你若还是怕,朕便再派几个人来守着。”
他素来是不喜欢见到后宫里这些手段的,林馥华起先是真被梦给吓到了,抱着五皇子在屋里待了一整夜并不是做戏,要说是什么事时候清醒过来的。
就是他把手心的温度传给她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