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蒙着白纱的眼睛。这次的药她没有敷上，甚至放言不愿再治，应该有很多人觉得她是傻子吧。

    在瞎之前，她最后见到的是李蔚的脸，被囚禁的日子，她哭了很久，不见日月，不知时辰，唯有那讨人厌的脚步声，总会隔一段时间出现。

    李蔚会同她说很多话，会告诉她是怎么折磨那些亲人的遗体，有时她会求他，可他捏着她的下巴用一种从未看过的眼神看着。

    他只想看她哭，哭得越伤心，他就越高兴，他大概是疯了，可她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慢慢地，视线越来越模糊，再后面光就消失了。

    她哭瞎了。

    眼睛是如此的脆弱，她再也看不见了。

    柳凛风想帮她，但她坚持不住了，艰难岁月咬着牙过去了，可熟人在侧，她发现自己不仅怕死，连苦也怕。

    趁着换岗，她凭着日常关注摸索着走了出去。

    一路上很顺利，大概也没有会想到一个瞎子还有精力跑出去。

    雨水点点滴滴落在纸伞上，行人匆匆，脚步声一瞬间就离了好远，她好像是被留着过去的人，与一切格格不入。

    “姑娘，要过来躲雨吗？”

    许是看她太可怜，不远处一道吆喝声。

    随后，踩着雨水的脚步声来到了她面前。

    “我家客栈现在没客人，你到我那里坐坐，等等雨停了再走吧。”

    听着声音不大，大概正值芳华，远离战火纷飞，                                                也不知道她这个瞎眼的是何等罪人。

    她没拒绝好意：“好。”

    胳膊被搭上一只手，她一僵，刚想挣脱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想帮助她，不自在地蜷缩了下手指。

    雨并没有停，还有下大的趋势，她腰间的荷包还有些钱，买了一壶酒，拒绝了女孩的挽留，向雨幕走去。

    雨水气味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到了哪里，衣角随着时间变得有些沉了，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是因为到达了，而是拦路人来了。

    脚下一空，突然被抱起，也不说话，沿着她来时的路往回走，这条路好长，像没有尽头，油纸伞对于两个人来说有些小了。

    即便抱着她，那并不轻柔的雨珠还是敲打在他身上，不得已，她将伞移了移，伞面偏了过去，听声音挡住了一部分雨水对他的冲刷。

    “殿下，到了。”

    她被轻放在了榻上，还顺手把她刚买的酒拿走了。

    在她想抢夺时，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喝酒伤身。”

    “你有气也不应该牵连旁人。”可她不依，在空中胡乱摸索着，最后拉扯到他头发，害他“嘶”了一声。

    顿时安静下来。

    柳凛风追问：“什么？”

    趁他问时，确定方位一把抢过了酒壶，快速打开喝上一大口，见此柳凛风也只得由她胡来。

    半响过后，她才回忆着说道：“七月和我说了，今日是季凝的生辰，你们约定每年这日相聚，但自去年起，你们就一刀两断了，你……别太伤心了。”

    “她是一个良玉，在敌对恐难对付。”

    柳凛风摇头，看着眼前人灰暗的眸子，想到她看不见又停住了，说起季凝他也有些不自然，却否决了那感情的猜想。

    “那你为何不挽留？”喝得有些急，脸颊很快绯红，她靠着榻上有些迷迷糊糊。

    “那是她的选择。”

    听罢她不由嗤笑，好像回到了以前，这样的模样和那时并无差别，“蠢得可怜，你喜欢她吧。”

    “谁？”

    耳边猝不及防的话语让他不禁心头一震，看向她的眼眸除了淡然还有几分错愕，可惜喝得烂醉如泥的周意映回答不了他的疑问，陷入沉沉梦乡。

    看着已经空空的酒壶，柳凛风叹了一口气，替她掩了掩被子。

    醒后有些头痛，柳凛风已出城奔战，她遗传了柳宴，虽然酒量不佳，但从不忘记醉酒之言。

    她只知两人有情，其他皆不知，今生没有了她的为难，也没理由再去兵营，他们之间又要如何相识，难道还是她破坏了一切？

    “郡主是不是又想到什么？”

    见她一直沉默不语，柳凛风眼色一暗，将手收于身后，骨头捏得吱吱作响。

    周意映点头：“……嗯。”

    “郡主不说，我也不会追问，只是这些莫须有的问题，郡主就不要再问了，我并不在乎。”

    这次柳凛风格外直白，和以往都不一样。

    月色朦胧，眼前人比月寒，比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