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131章 第(2/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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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卿要远离,我是不是去找个玉笛来相赠的好?”

    “公子说实话,自身到底通不通音律?”

    “以前是三分通,自打阿玛逼我读《诗经》以后,通了七分且更懂情爱。”

    “那我便要收下公子的心意。”

    “好,宛卿你等我,我去拿玉笛。”

    此时沈宛并不知晓,玉笛在日后对自己而言有多么重要。

    重要到与容若想见而不得见,只有容若的一首词温存:

    《于中好·独背残阳上小楼》

    独背残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

    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

    待容若取了玉笛回来,沈宛已经叫人端来了两碗解暑甜汤。

    是紫薯黑米桂圆冰糖一起煮的素饮,已经滤去了原材料,只留碗中清汤。

    “千古词圣秦观说的好:自在飞花轻似梦。正如此。”容若把玉笛拿在手中,用丝绢擦拭,“飞花和梦境,需要笛声来衬。反之没有秦观之语,我倒不知道玉笛该如何去吹的好。”

    “能听赠笛人的吹笛声,是我之幸。”

    沈宛将一幅空白轴卷挂壁展开,细调了数种颜色的墨料,欲为容若画《飞花图》。

    容若知她用意,笑道:“丹青留音,妙得佳人巧思巧手,亦是我之盼我之幸。”

    沈宛真挚道:“我的爱花心,是公子给的;我的惜花意,是向公子学的。所以我能出师的,唯有将花的似梦感绘入公子的心坎里。”

    容若感动,仿佛已经有画在轴。

    他深深道:“秦观得李师师芳心,为她赠词:疏帘半卷微灯外,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我纳兰容若得沈宛情意,也应有所赠:离愁不尽临窗抛,就砚处,墨研彩。渐画渐别来,此处情深,飞花多瓣转一重。”

    在容若的玉笛声中,沈宛一面听的入神、一面画的入心。

    以前她无法想象他的音乐造诣,只因他自己承认不佳,如今他却在后天的修养上尽展所能,可见是为了达成一种符合别人的期待的完美。

    他那么小心翼翼,一边尽善尽美地打磨着本不属于自己所喜的特技,一边希望自己的“修业”成果——

    能够在“检证者”(父亲明珠)之外的人面前,无拘无束且精彩绝伦地呈现。

    他所选择的“倾听者”,不是自己的额娘与妻妾,也不是自己的文友,而是一直被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的她:

    沈宛,一个爱他又为他所爱的汉人女子;

    宛卿,一个专属于他且仅为他所叫的称谓。

    沈宛觉得容若的“取笛之举”是刻意。

    在他询问的那一刻,赠与不赠,拿与不拿与其说是取决于对方的收与不收、愿与不愿,不如说是他心头就盼着自己能够被对方所接纳。

    容若的纯粹就在于此:

    他对“别离”有着很清醒的认知。

    送纳兰惠儿入宫选秀之日,他不做任何越规矩的事,不舍之语、执手之恋、信物之传,他一件都没有做过,他就那样笑着站在春风中,让自己的表妹去宫中完成自己的使命,去承担作为纳兰氏一族的女子的责任,他对她说不用担心,她身后有他。

    送官云辞登船远航西洋之日,他不做任何失分寸的事,埋怨皇上、怨语国情、对比华夷,他一句都没针砭过,他就那样优雅地骑行在马背上,让自己的朋友去西洋见识不一样的世界,去为大清汲取可以借鉴的长技,他对她说归后如愿,他愿意为她传愿。

    所以,翩翩公子对沈宛温声道:“宛卿,我们之间只有暂别没有离别,没有将你纳入纳兰家之前,我们都要经受得起考验。”

    “公子,”沈宛往画卷上一落章,半笑半嗔,“我可是做好了被你拼命挽留、然后拼命说服你、让你准我离京的准备的,你却是让我出乎意料。”

    容若反问:“你不觉得泯然众人、或者是变成孔尚任剧本里的主角,过多的纷繁互劝,那就不是我了吗?”

    “女子心中,希望自己被心爱的男子挽留。”

    “容若心中,希望自己被心爱的女子珍惜,山长水远的牵念与在乎,胜过记忆一瞬的由衷之言,所以不留。”

    “我说不过公子。”

    “如此,我就真当自己赢了。”

    “‘公子本就没输过,从入室一刻至今,都是。”

    *

    夜幕低垂。

    有情人相牵之手相离处,尽是明月天涯。

    “食材带在路上总归是易坏易散,宛卿你带着我的玉佩和我写给你的商号图纸前行,可得明府旗下的营生的帮衬。不费钱款饮食做不到,但给个三折绝对可行。还有就是你师傅,我至今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愿意在京师护的张岱先生周全,不知是否能够让你师傅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