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162章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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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氛围,难与外人道。
“夫人莫惊春,莫要惊讶春日此日。已是道寻常。”
“公子睡重,早醒作画扇,再度入梦中华境。幸而三月未病。”
“此被非被,万般心情,由人自主。”
“此酒非酒,假虚以实,高哉妙衬。”
容若和卢氏前后道完词句真义,又相互默契地说出:“被酒/莫惊春/睡重。”
【注2】
有春风吹过,吹散了丝帕当中的迎春花瓣,也吹起吹走了桌面上的题词笺纸。
“不知去向哪里的词句,像是风筝,由它有无、由它聚散。”
“公子的这句词,尔谖从今日起,就要深深记下,记下一辈子。墨痕不消,纸张尚在,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去往它处,与九霄共闻歌、与坤灵同万载。“
“留于你心,对我而言就是最好。”
“得纳兰词,初生‘一句胜全篇’之感。”
容若笑着,与卢氏一同,各挑了一枝迎春花条而走。
阳光的碎影洒入渌水亭回廊,落在他俩身上,别有“执花散策”之美。【注3】
*
却说徐乾学不知怎的得了纳兰性德的那一句词:被酒莫惊春睡重。
此刻,他正在“花鸟风月楼”内当着诸多三教九流的宾客的面,夸夸其谈。
“……爱徒容若乃是我大清第一至情之人。他与爱妻卢氏的感情之深,岂是白天恩爱不离、夜晚共寝鸳鸯被可以浅括的?哪怕他只是为这些寻常情境写一句词而不是半阙整篇,也胜过你等凡夫俗子百倍。”
“徐某身为纳兰性德座师,今日抽空前来雅楼,就是为了给众人详细解剖纳兰心事。要是徐某自称是全天下第二了解纳兰性德之人,就没谁敢称第一。”
张纯修坐在一处,冷眼瞧着听着一切。
然后,他打发了场子内的管事过去:“你去问问徐乾学,今儿想在这儿唱哪一出戏?”
场子管事问:“徐大人,今日您是想做什么啊?”
徐乾学抬头挺胸,摆出一副官姿来:“本官正准备拆解纳兰词——”
场子管事给张纯修回了话:“楼主,姓徐的说自己要解读纳兰公子的词作呢!小的看清楚了,他带来的、用大字写在卷轴上展开的,正是纳兰公子的新名句:被酒莫惊春睡重。”
“知道了。”张纯修示意场子管事自寻位置坐下,“那句词最是难解,说实话我也不解,其意义只有纳兰自己能懂。”
“是。小的与张楼主一同——看看那姓徐的玩弄什么坏心眼的话术。”
场子管事坐了下来,忠心道:“届时只要张楼主一声令下,甭管楼主宾客作何反应,小的都立马带了人下去、逐客徐乾学!”
*
大客堂之中,众宾客只听见那徐乾学指着那自写的挂轴,滔滔不绝道:
“好一句:被酒莫惊春睡重。”
“纳兰性德想要表述的意思是:春日美好,他喝了些酒,妻卢氏见他醉后酣睡,便不忍打扰他,任由他神游深深梦境。”
徐乾学说罢,故作姿态地赞叹了两声,又说出另一番冷酷无情的话来:
“徐某听闻,自古以来:情深者不寿,慧极者必上,纳兰性德偏偏是把这两样都占了,竟不知其在昨日的欢愉旧梦之后,来日的长厢厮守是否可期?可惜,可惜啊……酒能使人醉,也能使人愁。”
“徐某为其师,日常对其多有学问督导和心情排遣,却是独独遗漏了教他:不可陷于情、不可深于念、不可执于诺。实在是惭愧、惭愧。”
“所幸今日,有众宾客为我徐乾学作证,纳兰性德的‘至情’和‘伤情’都是与生俱来的,与我这个老师疏于教导无关。”
此时,从西南边的角落里发出了一声响喝:
“徐乾学,好你这个饶舌调唇的小人!纳兰公子心情,岂容你曲解?”
徐乾学和众人朝那边一看,原来是因为“不成不弃,誓死营救好友吴兆骞”之事,名声早已传遍京师的顾贞观。
场子管事应了张纯修的吩咐,走下楼去。
询问顾贞观:“那顾先生以为,这只有一句、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的纳兰词句,该做何解啊?”
顾贞观大声道:“总归不是照着徐乾学的胡说来解——”
众人皆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就等着顾贞观与徐乾学大吵大论,好把氛围炒热,甚至是传入皇宫当中去。
顾贞观天不怕地不怕,开始陈述己见。
“被酒莫惊春睡重。这句——”顾贞观指着挂轴,反驳道,“徐乾学方才所念的:bei jiu jing chun shui zhong全是错的,顾某以为,应当是念作:pi you jing chun shui chong。”
“哈哈哈。”徐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