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75章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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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党争还不够?还要分满汉之争?”右院判沉声问,“皇上步步推行的治国方略,就是被你这样的小人从中作梗,才无法得以得力推行。”
“他——”院使往容若身上一指,“是想冲击我太医院的体制,不把‘太医院只有汉人才能胜任’的太宗皇帝训诫放在眼里!”
从被误会装病、到被质疑:败坏皇太极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太医院用人规矩”,容若忍无可忍。
他言语恳恳地对院使和众汉医指出:
“学则通,通则变,西医西术亦有可取之处,你们盲听索额图说的‘医术华夷有别’,就固步自封以自身所掌握的本领为荣、不思振作以为洋人看病都是在摆弄雕虫小技,难道不是自满之心在作怪吗?”
“身为悬壶济世之人,应当对华夷两方的仁心仁术兼容并包,不以汉医身份为傲,而与西医相互切磋、相互促进,以此来通明和解治各类疑难杂症才是。你们每天坐在这里,来往抓药是为了什么?誊写方子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名利和让后宫嫔妃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吗?”
容若身子一晃,扶住了一张高脚茶几。
他知道自己现在宜静养不宜多说话,否则身体状况只会更差,只怕……还没等西医到来,就先昏阙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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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就不如意。
容若的真心话不但没有说服汉医和缓解矛盾,反而把导火索引向了“国情”和“局势”,以至于他急火攻心、刷白了脸色,胸中堵着一股愤懑无力大声喧哗,整个人就跟是到了极限一般,自知最多撑不了一刻钟。
院使对容若的病损状态于不顾。
众人只听那太医院的最高责任人道:
“纳兰公子不但沉迷于西洋的算术和历法,更是把西医和西药当成保命和治病的法宝,真是叫太医院的众汉医颜 面扫地!这事如果传出去,怕是连皇上的脸面都保不住!”
求西医、求西药不得,反而是惹得病躯痛上加痛、精神累上加累。
讲道理、摆事实不成,竟然叫自己落入了被人取笑、针对的境地。
容若气问:“西药是人制的不是邪术炼成的,我为什么就不能以身试药?就因为开方子的是洋人,我就作为大清子民、就一粒药片都碰不得吃不得了吗?”
院使身后的索党汉医们,发出阵阵笑声。
他们,大抵是在笑纳兰公子的固执和偏激,想当这——
以身涉险,拿夷术来治“风寒病”的第一人。
院使大声责备:“往小处说,是纳兰公子你病急乱投医、不惜性命;往大了说,则是纳兰公子你不知轻重,抬举西医西药、妄图把华夏汉医汉方的尊严放到地上踩,有辱大清国威!”
“西药是你们容不下就不存在的吗?是你们刻意排挤就会从世上消失的吗?本就是合理存在于世和救人性命的东西,谈何辱国?”
院判压根不听容若的思辩,对公子威胁恐吓道:“有辱大清国威者,罪同叛国卖国,当杀当株连九族。”
一名看似索党走狗的御医,狐假虎威道:“汉医才是太医院的中流砥柱,汉药才是上至宫廷下至民间的除病良方。”
“没错。”院使对同阵营的御医点了点头,“你说得好。”
“对症下药之说,已经应对不了汉人医书上记载的所有病例了,就像是院使你根本不知道我患的是寒疾,还非要以‘风寒’和‘伤寒’来论来治一样,简直是无的放矢,跟庸医有何区别!”
“本官掌领太医院三年,你敢骂本官是庸医?”
院使朝容若一瞪,重重的一拍桌子。
“纳兰公子,你这态度本官要是参你一本,满朝文武也能按律叫皇上给你一个——不思己过、勾结洋人、辱国滋事的死罪!看明珠还保不保得了你!”
“我坐在这儿。”容若不屈服,逆着院使意思,“来人,去请三位西医过来。”
院使第二次拍桌子:“谁敢——”
容若亦是强硬命令:“去请——”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阵子。
直到容若自己心中的郁气化作一汪鲜血涌了出来,浸红手帕,院使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贵公子的病好像是真的,而且严重的很!
容若心灰意冷地看着因卷入“明索党争”而互不相让的御医们:
有心去官舍请西医的左右院判走不出去,百做阻挠的院使党羽们堵成了半片人墙。那些人,哪里还有一点把人命看在眼里的样子?
求人不如求己。
“让开,我自己去找……”
找什么?西医、明珠、还是皇上?
太医院的众人还没猜测出一个结果来,就看见没行几步的容若倒在地上,已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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