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鬼了。”

    姜禄祥牙齿打战，“变成鬼？那岂不是……岂不是……”

    玉清竹道：“你懂的。”

    姜禄祥大怒吼道：“小子！你胡说！我不会死！不会死！”

    玉清竹叹道：“任何人都不想死，只是，这已由不得你了。”

    他话音落地，姜禄祥忽地扑倒在屋顶上。

    几乎在同时，笼罩在天地之间那种暗黑的雾气快速消散，那个肥胖油腻的身躯顿时失去了施展魔功时的威风，连皮肤都皱缩起来，头发很快变得花白了。

    他费尽力气抬起头，盯着那个清光淡淡的形象，喃喃道：“玉清竹，你练的是什么武功？你说这只是平常的武功，我不信……”

    他没有说完，身体便失去了平衡，从高高的屋顶跌落下去，重重摔在坚硬的石地上。一瞬间，他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感觉到内脏和肌肉破裂移位。朦胧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平平淡淡地说话。

    “你没有妻儿，没有父母，没有家。可是，你一定也曾有过。这个世界上，所有人身边都有各种牵绊，没有人真正孑然一身。只是，你没有珍惜过你曾经拥有的，抛弃了那些最值得珍重的。”

    “无论你做过多少恶事，杀过多少无辜的人，你都只是一个迷路的人。迷路，又走错了路。只是，有的路走错，回头可以重                                                新再来，有的路走错，便无法回头了。你不仅走错了路，还在错路上越走越远了。你知道，一个人，必须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罪孽深重，必须付出代价。”

    “缘起缘落，因果循环，今生了却，往生自然。”

    他听不出那是谁在说话，有点像玉清竹，可是又不太像。可是，那声音充溢着他几乎丧失的听力，也充溢着他整个灵魂。他大睁着眼睛，涣散的眼神盯着眼前，看到的只有虚空。

    旷无涯提刀走来，脚步停在这具尸体旁边，低头看着。另一个方向，沧零手提纯钧剑，也缓步走来，停在尸体另一侧。

    随着清风微拂，玉清竹从高楼落下，身形轻盈旋转，好似一片绒羽。

    夜色变得浅淡了，东方即将迎来水雾晨曦。

    残破血污的院子里，四下都是低哑痛苦的闷哼，还有些人幸存下来，只是被幽冥魔功摧毁了内力，很多人都武功尽失。

    旷无涯舒了一口气，“好了，此事已了，我们该走了。”

    玉清竹道：“你们有没有受内伤？”

    旷无涯撇嘴道：“小竹子，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你觉得我们的功力不如你？”

    玉清竹道：“幽冥魔功侵蚀人内力，对人伤损极大。今后几日，我们都需要几天时间复原。”

    他说着，回头看着沧零。

    沧零脸色惨白，双目赤红，手中的纯钧已染满血污。

    玉清竹道：“纯钧已然认主，这也是机缘使然。”

    旷无涯道：“我知道沧零这一次来到潇湘，就是因为此地聚集了很多武林中人。我们这些人啊，都一样，杀过不少人，却从不乱杀一个。我们都想要看看，这些人哪个该救，哪个该杀。”

    玉清竹微笑道：“我们这些人的确都一样，都是爱管闲事的人。”

    “不。”沧零忽然抬起血红的眼睛，“我错了。怜惜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用，他们选择这条路，便已是无药可救了。放过他们，便是坑害无辜的人……”

    旷无涯怔了怔，上下打量沧零，“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沧零沉默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转向玉清竹。

    “纯钧剑是你暗中赠予我的，是么？为什么选我？”

    玉清竹道：“纯钧是我的前辈留在潇湘居的，他们拜托我照看潇湘居，也照看纯钧剑。可是我想，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当年这名剑曾归花月夕，这么多年过去，此剑锋芒收敛，默默无闻。我想它一定不甘寂寞，困顿鞘中，一定更希望遇到有缘人。”

    沧零道：“你也是用剑的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用？”

    玉清竹微微一笑，“我已多年不用剑了。”

    沧零道：“你是说，你已不屑有形之剑？”

    玉清竹道：“当然不是。武功不分有形无形，境界这个词无关武功，更无关兵器，只是关乎心。”

    他凝眸，看着纯钧剑，“世间事缘起缘落，因果循环。就如你的剑，跟随你多年，今日缘尽剑断，纯钧认主。我的前辈让我照顾纯钧，如今此剑遇到新的主人，我为他高兴，也为当年的花月夕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