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无双果断关上了视频通话。

    她脸色微白，轻轻走进大殿。

    十几摊松木燃烧后剩下了一堆灰烬，灰烬之上悬挂了一具具尸体，风铃一样随着三清祖师雕塑在风里晃动。

    没有头发，面部被烧成焦炭，黄色尸油凝固在黑色尸体的表面——

    像是过年时熏腊肉，人类如同被悬挂横梁的猪。

    其实在噩兽眼里，人类也只是食物而已。

    梦无双扶着旁边的门，将刚刚吃的菜包腊肉给吐了出来，生理性的呕吐逼出了她的眼泪。

    人类的尸山她见过，竖眼怪物杀人不眨眼，两千人的死亡给她造成的创伤还没有如今十几具尸体大。

    她几乎可以立即确定，这不是噩兽所为。

    第一，噩兽是有吃人倾向的，这里都是圣光，噩兽上不来。

    第二，只有极其变态的杀人魔会这样“闲情雅致”将尸体全部倒挂起来熏腊肉，还有三清祖师像也仿佛是在讽刺。

    “仇杀吗？看一下附近还有没有活口。”她漱口之后对西奥多拉道。

    西奥多拉闭着眼伸出指尖在空中轻点，过了会儿，她睁开眼，“没有活口，但是，有少量污染值残留在这里。”

    污染值？

    只有噩兽才会有污染值……

    梦无双有些凌乱，她猜不准凶手到底是什么身份。

    急促的视频一个个打来，她最终还是接了，在对面泪流满面的视线中沉默良久，“长生，节哀顺变。”

    长生从小就被送上月山道观，对于他来说，师父和                                                师兄弟是比父母更要亲的存在。

    如今父母与师兄弟全不在了，这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梦无双再清楚不过。

    他也一定很想手刃凶手，于是，梦无双立即问他，“你们月山道观有什么仇人吗？”

    长生摇摇头，“我不知道……”

    梦无双让西奥多拉将全部尸体用力量运下去，梦兽虽然战力不强，但这些小事还是可以轻易完成的。

    在山脚，长生无言收殓师父与师兄弟的尸体，最后，他犹豫问：“是不是还有一具没有运下来？我大师兄不在这里。”

    即使已经看不出他们的面貌，和他们一年没有见过面的长生还是轻松地分辨出了每个人的身份，其间没有他大师兄的尸体。

    “我确定都在这里。”西奥多拉道。

    长生灰败的眼底闪起一抹亮光，也许师兄还没死，也许师兄逃过一劫了！

    “我觉得像仇杀，不是噩兽杀的。你看这些关节处还有伤口，是用刀刃划出来的。”梦无双分析。

    “月山道观一向与人为善，不可能会与人结仇……”长生哑着声音。

    “你离家一年，也许是这一年之间发生的事情呢。”顾思乔猜测。

    许星言检查尸体，道：“死亡时间两天，吴家村也是那个时候遇上噩兽潮的……也许有联系。”

    “嗯嗯，我对污染值很敏感，在山顶上出现的污染值也有出现在吴家村。”西奥拉多点头。

    梦无双眉头拧成一团，这一切都太过云雾缭绕，看不清真相，也就没有猜测的方向。

    许星言与西奥多拉的对话引着她思考，好像在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她想起了在山底牢狱中，一身白大褂的沈述白经常趴在案前修改论文，别的实习生发论文是为了转正而奋斗，沈述白不是，他已经是所长了，还发疯一般，一年发十几篇。

    好像论文是他妈，他都不用回家。

    那时候，她偷瞄过沈述白写的论题。

    《基于精神体虚化——噩兽梦兽精神体附身人类的可能性》

    大家都说他是疯子才研究这种课题，如果，也许他不是个疯子呢？

    他一次次抽她的血，熬夜到双眼布满红血丝，也要做实验，去测数据，做性状分析，失败了就恶狠狠说：“科研的奥义就是经常失败。”

    她就虚弱讽刺回：“失败是成功他妈，论文是沈医生你妈。”

    即使如此，她还是相信他真的在做有益于人类实验的。

    所以，噩兽会附身人类吗？

    梦无双瞳孔猛地一缩，灵台通明，试图理清。

    如果有这么一个噩兽附身在人类的身上，趁着圣光还没蔓延到道观，上山杀了道观中人，然后下山，再和噩兽一起屠光吴家村……

    那它为何不吃了道观里的人？

    能附身，最起码也是A级及以上，想要智慧更高，估计是S级，它在玩弄月山道观。

    忽然，许星言转过头去看向吴家村方向，平和的眉凝着沉重。

    西奥多拉飞到上空，“那股熟悉的污染值又出现了呢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