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濒死客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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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余恨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刃,口鼻如溺水者忽然掠夺到空气般大声喘息着,耳鸣的嗡声迅速退却,意识也猝然清醒过来。
目光涣散还未聚焦时,他已急的起身,去唤皎皎的姓名。
他慌乱的神情在看见房屋内的摆设时,蓦然怔愣,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冷冻凝结,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是,大金鹏王的客房。
怎么可能,他明明在那个深山的崎岖路上。
怎么会回到了这里?皎皎.......皎皎呢......
柳余恨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乱了分寸。
他艰难地呼吸着,肺里仿佛有一万根细密的针在扎,思绪一片混乱,根本无瑕思考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一能想起的,只有皎皎脸泛病态的潮红、可滚烫的体温却逐渐冰凉的样子。
皎皎只是个毫无内力、身体羸弱的普通人。柳余恨无法想象,如果他不在了,她一个人待在深山里会怎么样?
这种设想让他的喉咙似被无形的绳索扼制般紧缩。
柳余恨此生从未感到害怕过,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自然无畏无惧。即使是十年前,害怕这两字于他而言也是天方夜谭。
可是如今。
就像一根早已腐朽被蛀空的枯树,终于遇到了愿意缠绕着攀缘而生的花草。
腐木生花,枯木里终于重新染上绿意,这已经成为了柳余恨生命的支撑。
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能让他活下去的人。
明明已近在咫尺……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唯恐慢一步,就会失去黑夜里唯一一抹亮色。
柳余恨用内力震开门,他的脚不过刚刚踏出房门,屋外就已经立了两个身影。
正是萧秋雨、独孤方。
两人皆朝柳余恨走来,脚步声却只有一个人的,独孤方的脚步声已轻若春风不可闻。
萧秋雨手中还握着断肠剑,他在屋中听到动静,以为是来了不速之客。
柳余恨已是他们三人中,最孤僻古怪、漠然自顾的,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会令他在深夜贸然出手。
萧秋雨和独孤方会因为陆小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而对瞎子花满楼起杀心。
而柳余恨却绝不会主动出手杀人,只因,只有活人才会有杀心、有不能容忍之事。
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人。
柳余恨只杀上官飞燕想杀之人,此人早已行将就木、了无生气,成了上官飞燕手中一把刀。
然而此刻,萧秋雨的这个念头却动摇了。
屋内并无任何人的呼吸声,如此近的距离,除非屋里那位不速之客是练了敛息功,不然他们不可能无所察觉。
但更令他觉得异样的却是柳余恨。
他披散着发,面目狰狞恐怖,冰冷的独眼猩红,里面似盛满了惶恐与害怕。
两个他自认为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柳余恨身上的词。
萧秋雨已算得上是柳余恨的生死之交,他从未在以往的任何一瞬见到过柳余恨如此模样。
他甚至在那只畸形的、永远冷冽的独眼里看到了未凝结的泪水。
萧秋雨已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那个不要命的柳余恨了。
而柳余恨再见到这两人,已觉得恍若隔世。
这短短两日里发生的事,让他觉得时光漫漫,足以抵过他整个前半生。
乍然见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如行海的船只卒然撞上礁石,将他撞的血水淋漓,将他混乱的思绪撕开一角。
如抓住了转瞬即逝的希望似的,他上前抓住萧秋雨的臂膀,“人呢!人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如杜鹃啼血,声声泣血,带着一种让人产生悲悯之心的恳求与期冀。
萧秋雨那张永远微笑着的、处变不惊的脸终于破了壳,他皱眉道:“我们没有看见人影,你这是.......”
独孤方也终于忍不住的面色难看道:“到底什么人闯进了你屋里?”
难道此人武功境界竟然已出神入化至此?
让他和萧秋雨毫无知觉,如入无人之境不成。
另一间没有燃灯的屋内,陆小凤听着屋外的动静,也忍不住用眼神问询起花满楼。
花满楼坐在窗口,凝视着他,微微摇头。
以花满楼的听力,都全然听不出屋内竟有人闯进去,究竟是此人轻功无双还是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陆小凤本就觉得这里处处皆是不寻常,如今更生出几分疑心。
然而,听到萧秋雨和独孤方的回话,见到两人乍见他时的神态,柳余恨却如烈火熔铸中的铁剑被猝然泼了一捧冷水,刺啦一声,脑海中嘈杂声顿起。
他努力吞咽着,强压下溢至喉咙里的涩痛,听到自己强装镇静地问道,“我是几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