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忍冬共经腊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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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第一次生起怨恨来,怨恨那过往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怨恨那个世界。

    那是地狱,那是阿雪的地狱。

    他的双手已抱的无法再紧,眼睛通红地似是含着血,只能一遍遍念道:“我爱你。阿雪,我爱你。”

    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已嘶哑的不成样子。炽热的眼泪第一个灼坏的就是他的嗓子,然后是他的心脏,他的脊背,他的一切。

    他只是一遍遍强调道:“我会永远爱你。”

    “我带你去看雪。我带你看每一场雪。“

    “阿雪,我要怎么爱你才好?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他颤抖着脊骨恳求她,生怕给的太少。

    他跪在地上,只想把世间最好的爱给她。

    世人苛责你、厌恶你、眼里从未有你,我来爱你。

    杨雪信,我来爱你。

    雪信看着他,一道水痕坠落至锁骨,一路跌进心口,右边那道才蜿蜒着流下来。

    她早在落空中逐渐麻木,姣好的皮囊给了她无数乍见之欢。可即使她生的再美,从没有人的眼泪是为她而流。

    只除了铁游夏。

    她日日恨,恨为什么没人真心爱她?恨一切不平、恨命运不公、恨识人不清......

    她看着铁游夏重重起伏的脊背,眼泪随之越来越重,重到眼眶无法承载。

    她垂眸蹙起眉,连鼻尖都皱起来,颤抖着唇瓣哽咽道:“铁、游、夏。”

    她无法再启齿。

    不知如何言说,不知何处言说。

    这三个字,已是她和世间唯一的联系了。

    铁手僵硬地抬起头,他的面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像是将将从鬼门关回到人间。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眼球也像是烧坏了。只感觉到她的眼泪四溅着砸在他臂腕上,砸的他好痛。

    他摸索着捧住雪信瘦弱的脸,那双大掌包裹了她的双耳,连带着将全世界的杂音一并消除。

    他靠过去,像每一次一样,额头紧贴。

    两人蜷缩在一                                                起,泪水混杂着汇聚蜿蜒,他们共享呼吸、颤抖、苦痛,无法再分彼此。

    “得了重疾不是你的错,阿雪,是他们的错。”

    “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阿雪,我有好多爱,我都给你。成百上千倍的给你。”

    他胡乱的誓言终于让她流下泪来,以往她只能重重倒下,将自己陷落进枕被里。而如今,她在这双铁手里,在他颤抖的话音里终于到达了彼岸。

    她适才学会呼吸似的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吞吃进去的眼泪、污血、苦楚一起吐出来。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什么……是忍冬藤。”

    “阿雪,霜雪却不妨,忍冬共经腊。”会有人喜欢的,会有人喜欢寒冬腊月、喜欢连绵的阴雨。旁人不知道,起码铁游夏是这样。

    心中某根绷紧的琴弦,悄然颤个不停。

    为什么有人能次次读懂她的欲言又止,次次妥帖地接住她所有的情绪。

    这种感觉让心脏酸软的受不了,她攥紧了铁手的发,酸软到失措。

    龙舌兰看着这两个浑身伤痛的人彼此依偎着,心中的压抑与愤怒终于喘息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漠然的男人,讽刺道:“你这轮回道也走了,往生也见了。眼下,你可满意了?”

    龙舌兰本以为他即使不内疚自责,也该自认心怀偏见,没想到他只冷冷道:“只说明她此前未伤人罢了。正因如此,我才没立即灭了她。”

    听了这话,龙舌兰大嗔,怒上心头,三心两意箭已箭在弦上。

    雪信惊叫她,“舌兰,别!”

    这人是剑修,虽是正派作风,可心肠冷硬,眸冷似刀。倘若真动起手,龙舌兰非死即伤。

    她现在才懂,何为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她不能见龙舌兰为了她而冒险。

    龙舌兰被她这么亲昵一叫,破天荒地不自在起来,下意识收起那紫色的小弩,情绪不上不下地被架在那儿,只能狠狠瞪一眼那握剑的男人。

    铁手抱紧雪信,几乎用整个身体挡住她,暗哑道:“阁下说过,安然走完轮回道便放过雪信。还望信守承诺。”

    那人并未应声,只用两只眼珠子深幽地盯着雪信,像是在一寸一寸地打量她、拆析她。

    这停顿的时间太久了,终于有人撂挑子不干了。

    “宋居,我再也受不了了!世界上还有人比你更冷血、更无情吗!你根本不是人、不是人!”一道娇俏的怒斥声忽然从那把紫剑里传出。

    里面人呲牙咧嘴地跺着脚,像是被惹急了的猫,她威胁道:“宋居!她这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