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让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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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孙柔知道她问的是谁:“据说少时被叛军抓去充军,受了挺多折磨,承明九年还是十年吧,夔州那什么“邱岭之役”。”
孙柔话音刚落,一名国子监少年以为又逢世家女仰慕傅指挥使,忍不住回头给黛窈解惑,语气带着不自觉的炫耀:
“这事儿我比你们清楚,当年叛军首领瞧着傅指挥使机灵,又极擅流窜躲藏,便将他安插进了官兵营阵。”
“之后每次官兵出击平叛,不是扑空就是遇伏,官兵觉出不对劲,就故意放出假消息,说要集中兵力在指定地点来一次突袭,之后派人盯住各级衙门官吏跟手底下的小兵,果不其然抓到一批细作,其中就有傅指挥使。”
“那时也就十二三岁吧,给吊起来打,险些活活打死,他就对牢里兵头儿说,打死我除了泄愤,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知道叛军所有驻点和粮草后备,不如请大人放我们回去,这是自请做双面细作的意思,这边觉得主意不错,就真给他养好了伤,也真给放回去了,之后不到半个月,夔州叛军被一锅端了。”
“如此,傅指挥使也算将功抵过,当时朝廷派去督军的贺兰大人,欣赏他小小年纪有勇有谋,又体恤他乃是被人挟持才误入歧途,便给收了门生,这些事傅指挥使高中探花那年,京中话本子都快写烂了......”
如今时过境迁,不少人对这段经历视为美谈,却无法想象当事人是如何在其中辗转求生。
一身武艺就是这样练就的吗?
贺兰大人、门生、贺兰姣……
黛窈心说原来如此。
耳边充斥着无数惊叹,所有人都在喝彩,黛窈透过面纱缝隙,有一瞬与之对上视线的错觉。
傅湘前眸光很静,像破晓时分的天幕。
满世界的喧嚣声中,黛窈眼 前闪过的却是幼时冬天,这人脸上偶尔挂着鼻涕的样子。
从前那个低到尘埃、不起眼、甚至一度被自己厌恶且瞧不起的仆童,长大了,成长得这般绚烂夺目,又有着诸多与她毫不相干的岁岁年年。
黛窈移开目光,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阿烨的箭矢什么颜色?”
“褐色啊。”孙柔哈哈道:“瑞王脸都黑了,估计从没遇到这么不给皇嗣面子的吧……”
王公大臣中也有不少人心下喟叹:还是太年轻了啊,多少有些不懂“人情世故”。
可转念一想,此子背后并无家族牵绊,就算他一飞冲天,似乎也不影响什么,何需藏拙?
黛窈踮起脚尖眺望远方,果然一面褐色旌旗都没有,便拉起孙柔往人群外退:“走,咱们笑话阿烨去!”
*
至此,冬狩首日的箭赛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参赛的五人需要面见承明帝。
时值正午,光禄寺的人早在东堂备好了午膳,黛窈候在附近一间茶水帐篷前等待。
姜烨到得很快,黛窈迎上去时,他诶诶诶一连退了好几步:“谁?谁家姑娘献殷勤?干什么,不爱,不想伤害一个纯情女子的心。”
“我是你祖宗。”
黛窈并未掀开面纱,只是将要来的茶盏递上去:“喝口水,暖暖胃。”
说是来笑话姜烨,少女出口的却是:“虽然你没有夺魁,但在你祖宗心里眼里,阿烨永远第一啦。”
“啧,谁在乎。”姜烨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戴这破玩意儿做什么,没脸见人?上午干嘛去了,瑞王找你呢。”
话音刚落,黛窈便见不远处,沈延歌,霍允,秦茗,傅湘前,几人正朝这边茶水帐篷走来。
头顶雁南山绚烂的日光,四人前前后后走在一起,那一双双大长腿直晃得人移不开眼睛。
孙柔抄起手臂在一旁瞧得津津有味。
黛窈第一反应则是跑路。
她今日又是帷帽又是面纱,还特地换了身装,便是希望碰见死对头时,对方认不出她,那她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人“擦肩而过”,顺便“不经意贴贴一下”什么的。
然而此刻她正跟姜烨说话,傅湘前但凡不是瞎子傻子,就不难猜到她是谁。
敢情这一身是白伪装了。
可“跑路”的话,之后是否还能碰上这样好的机会?
不管了。
黛窈当即撩开面纱,笑眯眯朝沈延歌迎了上去:“殿下比完啦,输了吧。没关系,虽然你技不如人,但确实技不如人,多输几次就习惯了……”
没留意沈延歌的面色有多难看。黛窈嘴上说话,眼角余光也没闲着,在傅湘前刚好从自己身旁经过时——
飞快伸手。
在人腰上摸了一下。
少女指节温软如绵,在日光下投下清晰的影子。
腰上触感轻得似风,傅湘前脚下微滞,却并不逗留,看也没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