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肚里背出个蛇仙君》 

    深街小巷，树下的灯光不太明亮，影影绰绰照出一道拉长缩短、缩短又拉长的人影。

    秋日晚风夹带凉意，人影微微颤动，停在路灯照射范围边缘——一扇平平无奇的大铁门前。

    吴瑧裹紧起球了的薄款针织外衫，怀抱双肩包走近，扫了两眼铁门左右侧的花岗岩柱子，没找到任何信息。

    难道找错了……

    心头浮现那张名片上的地址——尚桥路3弄2支弄，十二号和十四号之间，未设门牌的大铁门。

    吴瑧蜷紧怀里的背包，是这里没错。

    名片上写着24小时全天候值班。

    抬头望去，隔着铁门和墙院，里头一片漆黑寂静。

    犹豫半晌，她打算明天再来。

    刚挪动步子，大铁门右侧可供一人通过的小铁门“哐”一声开了。

    “门口的，进来。”

    声音贴在耳边。

    吴瑧感到后背比晚间秋风更凉。

    听话声应该是个青年女人，声音脆净，吴瑧在门口探头却没见到任何人，隔着院子只瞧见一幢公用的三层独栋房，一楼大门紧闭，借晦暗月色没看见外头挂任何标牌。

    “瞧你半天了，也不发出点动静。”

    吴瑧再次环顾四周，没有监控设备，最近的路灯杆子上孤零零支了个摄像头，但是照着街道大路方向。

    心里一番建设，还是决定进去。

    刚跨进院子两步，背后的铁门自动合了回去，一遍未完全合缝，自动打开用力地关上。

    她吞了口唾沫，脚底发酸，腿有点软。

    鬼使神差地环顾四周，除了看不清院角投下的浓墨阴影那块位置，其他地方淡淡暮色笼罩，没见着人。

    所以，跟她说话的人到底在哪儿？

    明明才晚上七点多，给人感觉进入了午夜剧本杀场地。

    “你好？”吴瑧蚊吟般问好。

    “什么事？”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有点不耐烦。

    吴瑧很想结束这一趟“阴间”之行，但她有求于这里的人。

    “我捡到一件器物，它总跟着我，能帮忙——”

    “哪里找来的？”女人打断她的话，比起吴瑧所说的诡异事，这人显然更关心她的来路。

    真正的来路当然不能告诉她，吴瑧思索片刻道：“被器物缠上后，今天有张名片突然出现在我办公桌上，同事说她的一个亲戚也遇到过这种事，在你们这儿驱邪——治好的。”

    “名片拿出来。”

    吴瑧照做。

    那张薄薄的纸片鲜活起来，一皱一抽挣脱她的手指，隐入漆黑的一楼门缝里。

    “嗯，是据点的东西，你说的器物拿出来瞧瞧。”

    院子里的自然光色莫名亮了些，但实际上吴瑧连个路灯的影子都没瞧见。

    她掖了掖滑落的双肩背带，扯开拉链。

    女人分析道：“你身上并无污浊邪祟之气，与大多数找过来的人情况大差不差，散落尘世的闲散小法宝最喜欢勾搭脾脏亏虚的文弱俊男美人，别介意，他们只是长久不与修仙之人打交道，灵性泛滥了些。名片上附了搜灵术，特意找你这样被灵性·侵扰的，我一修灵你就好了。”

    吴瑧听她说着有点入神，手上掏东西的动作不自觉滞住。

    闲散小法宝，以前跟老师学习鉴别神器，可从没听过这样别致的称呼。

    “换言之，等我帮你清除掉侵入体内的法宝灵气，它就不会跟着你。对了，有件事提前说明，完事后给你下个清忘咒，以后你只会记得自己被奇怪的东西缠住过，来这个地方治好了，至于方才跟你说的法宝啊修仙啊，一个字都不会记得。”

    说话间，吴瑧掏出了包里的东西——

    一面缺了块圆角的古镜。

    接下去，院落中陷入长久的沉默，但光色越发明亮。

    大约两分钟后，镜中反光刺得眼睛疼，吴瑧弄不清这算不算在给她修灵，只得调转镜面，抬手挡住院子里刺目的光芒。

    “这位——”女人尾音拖长，似乎斟酌怎么称呼她。

    “姑娘请稍等，这物件灵性泛滥，我去请师父来。”

    下一秒，她却听见对方歇斯底里的叫声。

    “快去储物室拿缚灵索捆住这人，传音阵，传音阵，我得速速禀报山庄。”

    吴瑧：“……”手忙脚乱的样子。

    捆——她么？

    声音不在耳边，而是回荡在头顶，那话不像能给她听的。

    吴瑧忽然意识到什么，垂眸瞧着镜面，里头照出自己微微惊讶的模样。

    镜面发出淡淡光芒，上次它发光，吴瑧被带来了这个世界，所以心跳不免加重。

    头顶的嘈杂声、话声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