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巫咸国回忆篇·其四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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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

    为不使巫族血脉遭凡人稀释,巫咸国只能禁止族人与外族走婚。凡触此律者,都会被视作背叛巫族与母神的罪人,予以处死。

    可是哪怕有严格的族规在此,祖先灵力传至如今,也早已大不如前。更何况,是像巫提灯这般出身外族的凡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先天法力?

    为今,已经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了。

    众人心中清明,这巫提灯若不是魔,还能是什么?

    即便族长已立下重誓保全巫提灯,可是如今看来,只要天魔存在一天,这便永远是个隐患。她终究是大地怨气的化身,无法度化。

    人们总会想,今日她巫提灯能因一件小事与同窗刀剑相向,明日又如何不会为一己之私大开杀戒呢?

    矞皇这话是公公正正问出来的,毫无偏私之意。

    纵然她是看着这孩子在自个儿脚边长大,但涉及这等关乎族中安危的大事,她也没有一丝要蒙混敷衍过去的意思。

    巫提灯只觉难言,可她无法有怨。

    就在这般哑口无言之际,巫白月突然开口:“这个,我能替她解释。”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座位正中的巫白月。

    巫白月道:“这些年间,我曾多次回到当年灾难发生之地寻找邪神痕迹,虽一无所获,可我能确定,真正的邪神早已逃之夭夭。巫提灯身上,并没有一丝怨气,无法证明她便是预言所指的魔。巫提灯体质特异,当时灾难伤亡惨重,恐怕她遭亡魂怨气侵袭,使人们的执念寄居在她身上,也未可知……”

    台下有人道:“族长,这是当年您亲上灵山,从神妣口中得到的预言,也是您亲口宣告于族人的,而今预言成真,您怎么却能否认了呢?”

    显然,她这番话还不足以让人们相信。

    随后,一老者也拄着拐杖苦口婆心道:“族长啊,您可不要为了保全这个孩子,便将整个巫族乃至全天下的安危置于不顾啊!”

    “四年前,这魔头应预言而生,三十多万人里,就活下了她一个,她不是魔,还能是谁?族长,您想堵我们的嘴,也得让人信服啊!我们敬重您,可我们无法相信您。您说她不是,好,那您倒是说说,那邪神又逃去哪儿了呢?!”

    “……”巫白月垂下眼帘,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个人开了头,台下一群人便都会跟着一齐起哄,如开闸泄洪般再也难以遏止。

    只片刻,人群中已然议论纷纷。

    矞皇忍不住道:“肃静!”

    巫白月起身道:“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巫白月在这里向大家保证,迟早会将那位邪神揪出来                                                ,给诸位一个解释。

    “至于巫提灯……不论如何,她如今暂未伤及旁人,罪不至死。但鉴于此子已有先例在前,为防她为恶不悛,来日再犯,即日起……”巫白月顿了顿,“便将巫提灯关入苦行崖下,在找出邪神、证明她身份之前,不可离开地牢半步。”

    ——

    苦行崖下。

    红枫遍地。漫山枫树如夕阳红霞一般普照峰峦,却被山中云海茫茫掩住一半,像隔着一层纱,而人在雾里看花。

    借微风近看,树上的红叶又似如火如荼跳动的焰火。

    一枚枫叶飘飘悠悠落到巫提灯头顶。巫提灯想去抓,却感到头上有阵轻风吹起了她的发丝。

    巫白月将那红枫拿下来,放在了她手心。

    “这里太远了。”巫提灯说。

    离那座梧桐树小院太远太远了。

    好像不论是来是去,都是极难的一件事。

    巫白月没有说话,领着她进了一处洞窟。身旁随同的两名族人守在洞外。

    洞窟中湿气极重。二人入内,每一道脚步都会在石壁间踩起一阵空荡荡的、悠长的回音。这洞穴之大,简直堪比一座庭园宅院。

    巫提灯听到山洞里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伴随着不知源于何处的流水泠泠作响。

    她敲打竹竿向前探路,方知身前有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在潭中央,有一条极短的石路,走过去,便是浮于潭中的一座石台。

    巫提灯站在那宽阔的石台上,才觉得身后的温度已悄然消失了。她回身探手,只摸到一面冷冰冰的墙。

    巫白月在石台边设下了结界,隔在了二人之间。

    巫提灯耷拉着脑袋,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却又无从解释的小孩。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正苦恼着,便听见巫白月问她:“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她道:“你慢慢说,我可以慢慢听。”

    巫提灯咬了咬唇,没从巫白月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斥责与审讯的意味,仿佛只是很寻常地与她闲谈着平常。

    巫提灯却心中一绞,回答:“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