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她说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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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地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终究溺毙在独属于她的深海牢笼。

    她想要抓住这一丝,自由的影子,于是找她单独聊了聊。

    对方沉默的反应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一句话又让她陷入更深的怀疑和漩涡。

    听见曲如桢那一句“想从家庭逃脱,我也会帮你”,她立时就敲响了自己的警钟。

    她想脱离这个家族,想摆脱成为“希望”这件事,是她心底最隐秘,从不宣之于口的秘密,她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更加三缄其口。

    曲如桢知道,除非……她也经历过。

    这荒谬又离奇的话在她心里扎了根,她给他们俩创造着机会,却一直在想,她知道那一年,作为真正的“唐语蓁”生存的人不是自己,那么会不会,是这样一个新出现的人呢?

    再遇道士之后,她疑惑更甚。她听贴身女使扶光说过,这道士给“她”批出了“过刚易折”四个字,但是“她”很不满意。

    只看裴风鹤的表情,她就判断出来了,这个道士就是之前“她”遇见过的那个,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反倒是旁边的曲如桢,更像是她应该有的反应。而且那句“刚直”也让她不得不多想。

    如果说原先还有些怀疑这个道士是个半吊子,但在他拿出香囊的时候,唐语蓁                                                的疑惑就消了大半,她确实长时间很难入睡,因为总是梦魇,她对于睡觉,总有种隐秘的反抗。但又因为精神不济,她还是希望能够休息一会儿,两相抵抗,难以入眠。

    后来那个香囊放在枕边,她确实是睡了几个好觉,倒也算意外之喜。

    真正让她确认的,是梦中残存的男人剪影。她对对方,有种天然的亲近,他总是笑着,和煦地照亮了她暗淡无光的病房。每次他来了,那些冲着她要“钱”的亲戚就会消停一阵,所以她总是盼着他来。

    他每次来都是在日光正正照在她病床上时,她每一回都要勉强睁眼才能看见他仓促的轮廓,她害怕被灼伤,他的身影就成了她本就模糊的记忆里,最珍贵又最朦胧的东西。

    而在殿上,国师朗声说话,大步走进来时,她好像看见那束光,那剪影与梦中的重合,却将她的心裁剪为最不敢触碰外界的圆。

    她知道她不能再相信任何人,却不自觉地去靠近那抹阳光。

    她看见曲如桢这个本应该跟国师毫不相关的身份,却在饭桌上频繁地往他那边瞟。

    她知道曲如桢其实喜欢裴风鹤,那就只有那个最离奇的可能了……

    曲如桢都有可能是那个扮演了她一年的人,国师怎么就不可能是那个男人呢?

    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迷蒙之际,疯狂的幻想。

    直到看见那个系在他腰间,破旧却熟悉的香囊,她好像也曾经看见过。

    一桩一件都在她心里强烈地引起疑惑与争端,她只想要确定一件事,而或许只需要从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果然,她成功了。

    虽然她利用了对方的愧疚,但愧疚不是应该的吗!

    唐语蓁脑袋剧烈疼痛,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骤然崩断,潮水一般的记忆涌上来,她已经看不清前方。

    她终于想起来,一切的开始。

    一开始,是她最爱的小姑,每每会不舍她日日蹉跎在府里,带她偷跑出去的小姑。

    是那个去哪都会给她带最时兴玩意的小姑,是那个总会在她功课没做好的时候,跟父亲替她求情的小姑。

    是这样的小姑,问她愿不愿意出去玩,她说好之后,告诉她只要回答一些问题就好了。

    一个飘忽的意识过来问她是不是什么?穿书者?她那个时候只记得小姑跟她说,只要回答“是”就能出去玩了。

    于是她答:“是。”

    后来就是,她到达那个全新的世界,什么她都不认识,那些陈设在她眼里就像是巫术,动辄之间就可以将世间的一切规则颠倒。

    她看着那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听见那些人扒住她衣服说的她听不懂,却又好像很难听的话,身体里一寸寸的鲜血都像钝刀子般慢慢变成黑色的灰烬,再也跳动不起来。

    “唐芝!你装什么傻呢?”又有一个人拉住她的病号服,将她的肩膀曝露于这冰冷刺骨的房间里。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眼角却湿润,滚烫的泪顺着光滑的肩膀流到每一寸经脉里。

    “小姑,这就是你不愿意来玩的地方吗?”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