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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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庶务繁多,季辞从府衙回去的时候,已是亥时。

    月落枝头,清霜满地。

    远处灯火明灭,雕金鎏丹,虫鸣时远时近。

    他从正门进去,朝盈辉院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转而朝着凝露院行去。

    刚到凝露院,张嬷嬷恰好端了汤盅从里面出来,一见季辞,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才笑着迎上来。

    “大公子怎的这个时辰来了?”

    “母亲睡下了?”

    “还未。”张嬷嬷陪笑,“夫人刚喝了安神汤,此刻正在抄经呢。”

    父亲勇毅侯季允宗的祭日马上就要到了,母亲每年这时候都会抄些经文送去相国寺。

    季辞略一颔首,状似随意问:

    “昨日是你去回雪院叫的柳云诗?”

    张嬷嬷面色闪躲,低低“诶”了一声。

    季辞意味不明地扫她一眼,并未多言,抬步朝房间走去,“我去瞧瞧母亲。”

    房门推开,季母正坐在书案前抄经。

    季辞过去,将案上的灯芯剪了剪,又从旁拿了两盏灯过来掌上。

    季母未从书案上抬头,只冷冷道:

    “你来做什么?”

    季辞坐到她对面,“这几日繁忙,未来给母亲请安,便过来瞧瞧。”

    顿了顿,他又道:

    “子钰我已命人放出来了,还有柳……”

    “你给我说做什么?”

    季母冷笑着打断他,“既然整个勇毅侯府都由你做主了,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何不趁早袭了你爹的爵位,将我赶出去算了!”

    季母说得毫不客气,季辞神色有一瞬的沉冷,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语气温和:

    “顾璟舟的继母想要将柳云诗送给闲王,您将人这么交出去,岂不是……”

    “你心疼了?!”

    原本季辞还在温声好语同母亲耐着性子解释,谁料季母猛地摔了笔,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季辞,厉声道:

    “那个狐媚子!我当初就不该收留她进门!前日那赵赫是她杀的吧?!”

    见季辞沉着脸不答,季母冷笑:

    “好哇!我就知道!昨日李氏来要人,我将她打发走,就是怕前夜之事若是暴露,牵连季府!如今你倒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接二连三忤逆我了?!”

    季母神情激动,说着俯下身,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到地上。

    乒乒乓乓的声音纷杂刺耳,玉质笔筒碎了一地。

    她丝毫不理会,从书案前绕出来,                                                指着季辞恶狠狠道:

    “你爹当初就被个狐媚子勾得没了命!你如今也被人勾了魂儿!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季辞坐在椅子上,眼神冷然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季母仿若失心疯般,在屋中转了一圈,将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口中骂骂咧咧:

    “你这个逆子!你怎么不跟你爹一起去死!你就不该活着!你去死啊!没得又跟你爹一样被个女人迷得颠三倒四!”

    她挥手扯烂一副画,“我怎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季辞手搭在桌沿,手背青筋鼓跳。

    静静看她发了会儿疯,他沉默地站起身,“母亲……”

    “啪!”一声脆响。

    砸完了所有东西的季母回身,狠狠一巴掌扇再季辞脸上,疯了般对他吼:

    “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你缕缕忤逆于我,跟你那爹一样被女人勾了魂儿!我没你这个儿子!”

    季母吼完,赤红着眼盯着他,胸腔上下起伏,发髻凌乱,哪里还有一丝高门贵妇该有的温柔贞静。

    季辞神色慢慢冷了下来,他扫视一圈房中的狼藉,压下眼帘凝视着她,眼底透着浓浓的失望。

    屋中静得只剩水晶珠帘砸落在地上,噼噼啪啪的声音,由缓转急。

    良久,他用舌抵了抵被母亲掌掴过的脸颊,沉默转身。

    外间奴仆小厮好似早已司空见惯般,在季辞出来前就已跪了一地。

    帘布撩开,季辞脚步低锵,于幽寂中露出肩骨青衫,身形颀长如冷峻松柏。

    男人长身玉立于阶上,衣袍随风猎猎翻涌,眉目冷峻,眼眸生寒。

    “去将房间收拾好,夫人病发,连夜送去龙鳞寺休养。”

    沉冷的嗓音缓慢在阒静中响起,毫无波澜的语气下蛰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说完后,便没有一丝犹疑地离开了。

    在他身后,是众人七手八脚忙乱的声音和季母失心疯般的嚎叫。

    月凉如水,空气中渗透着潮湿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