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挖角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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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那边,冷冷清清,谁照应呢?住在我这里,起码一日三餐有人料理,再煲了补汤你喝,好好调养身体。我和你说哦,这个方子,乃是个老神仙给我的,是用的红枣、桂圆、当归、白术、西洋参、北芪、淮山、枸杞,在陶罐里煲上半个时辰,热热地喝了,甜丝丝,纵然是药,也和糖水一样。自从来了这香港,我便觉得胸闷气短,从梳妆匣里翻出这个方子,认真煲来喝,早年记下来的,只是当初年轻,并不在意,如今可是离不得它,若不是每天的汤药,实在撑不下来,本来用的是党参,我吃着有些发躁,便换了西洋参,清润些。不单是我喝,东妹也喝,你看看她,白白胖胖,都是这汤药的功劳。”

    东妹在一旁赶忙重重点头。

    梅思抿嘴一笑:“好呀,我也尝尝太太的神仙汤。”

    在这边一直过了元旦,梅思晚间坐在床上,看看自己的脚底,伤口多数结痂,并没有感染,如今走路已经没有太多不便,于是到了一月二号,便坚定地向白太太提出,要搬去女青年会。

    白太太起初是劝她:“过了年再去,反正也不久了。”

    到后来看看实在苦留不住,只得叮咛东妹:“你帮着幺姐把铺盖搬到那边去,看看短少什么,到家里来拿,咱们这边有使不着的东西,便拿去用,省了花钱去买。”

    梅思笑着道谢,与东妹便离了邹公馆,临别的时候,白太太还珍珍重重地将那药方抄录下来,交给梅思:“倘若得闲,便自己煲来吃,你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好该自己保养,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风里雨里只顾拼命了。”

    从前与白明珠虽然只是应酬交际,并不真正知心,如今自己落难,在这里住了几日,此时又听她这几句话,梅思心肠不由得便是一动,眼眶也一热,笑道:“太太,我记得了。”

    白明珠又张罗让东妹把公馆中几副补药拿来,给梅思带去,依着白明珠,陶罐也要带一只过去,梅思忙推辞:“磕磕碰碰不好拿,到那边再寻吧。”

    这才罢了。

    梅思自此便又住进女青年会,这一住不知要多久,石硖尾烧成了白地,一片废墟瓦砾,如今再要找铁皮屋安身也不可得。

    这一场火灾,好在少有人遇难,最低限度,梅思熟识的人,后来都晓得平安,三月中旬的一日,她提了一包东西,去探望贺健莲,与许多石硖尾人一样,她家也是住进深水埗的临时房舍,一家人暂且栖身。

    坐在房屋前的石头上,梅思望望四面:“又有了点样子了。”

    烟囱里冒出炊烟,门外是晾晒衣服的架子,许多人在房子之间忙碌。

    贺健莲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总算搬到这里了,之前就只搭了个窝棚,正冷的时候,四面钻风,要把人冻死了,如今两层楼哩,倒算是因祸得福,高升了,水泥房哩!”

    居然还有公用的自来水和厕所,比之前木屋的规格要提高些,只都是临时住所,因此:“还不知能住多久哩,虽然这里也算不错了,可是晓得早晚要搬家,便让人着急。”

    梅思宽慰道:“健莲姐你放宽心,再忍耐一阵,你看那边已经开始打地基,要建公屋呢,听说有七八层,等房子建好,我们就都可以住进去,那可比从前的铁皮屋好许多,比这里也要好。”

    听了她的解劝,贺健莲的眉头稍稍展开一些:“唉,就盼着这楼房快点盖好,可把人等得心都烧焦了,到底还得熬多少日子?从前把我们丢在这里,都不闻不问,这一场大火,终于有人管事,这些人是不看到出了大事,不肯动动手指的,总算盖楼了,不然的话,就只等我们悄没声地自生自灭哩!”

    梅思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健莲姐的话很有道理,别看没读过书,一针见血,这几年涌入了大量难民,九龙北密集成簇的木屋                                                ,可是香港当局一直没有改善居住的计划,号称奉行自由贸易原则,政府不干预市场。

    自己的经济学客座教授邹千里,向来是拥护自由市场的,虽然有美国的大萧条,他也不改初衷:“罗斯福总统的新政只是救急,市场最终还应该是自由的,要像水一样,能够自由流动,那才是有活力的市场,政府来插手,市场就变了样子,从人道主义来讲,贫民的生活是可悲悯的,但这应该是慈善机构的责任,而不是由政府主持,政府不该越俎代庖。”

    虽然邹千里的理论逻辑严密,不过梅思总觉得自己难以完全接受,以自由市场的名义任凭人怎样过得苦,其实就是让人自生自灭,《天演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梅思以为很不该用到人与人之间,那实在太过残酷。

    好在香港终究没有把自由经济执行到底,石硖尾这一场大火太惨烈,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因此便开始建造这一座大厦。

    又过了几天,这一日梅思回到报馆,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午饭后,刚刚歇息片刻,老板贾文庸咬着一根牙签,笑嘻嘻地冲她招着手:“梅小姐,你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