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诠良一家来到卧龙山公社后，在耿青山的关照下，没有受到歧视和虐待，自从干上土地普查工作，生活充实了许多，忘却了许多忧愁和烦恼。m.churuyunkt.com

    一天晚上，饮食员付大伯来找靳诠良聊天，又说起了玉琳的事，生气地说：“耿西坤这人太绝情，为保住自己的官就不要自己的亲骨肉！不得好死，死了也入不了祖坟，在外头当野鬼！”他实在找不出更狠的话来诅咒耿西坤了。

    “唉，可怜的孩子。”柯昕荣叹口气，感到一阵阵心酸。她想到了耿西坤对自己一家的残酷折磨，但令她想不到的是，耿西坤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会这样冷酷无情，厌恶又愤恨地说：“常言说虎毒不食子，这种人怎么连野兽都不如！简直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靳诠良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没有诅咒，也没有叹息。古人说：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使耿西坤泯灭了自己与生俱来的那点‘善’呢？

    “爷爷，讲故事。”永乾跑到付大伯跟前，撒娇地坐在付大伯腿上，说：“讲一个好听的故事。”

    “好，爷爷给乾乾讲故事。”付大伯抚摸着永乾的头，亲昵地说。

    窗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鸟鸣：“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声音听起来让人产生一种压抑，悲凉的感觉。

    “这是什么鸟叫，就像跟人说话一样。”永乾好奇地问。

    “它叫后悔鸟。”付大伯说。

    “为什么叫后悔鸟？鸟也会后悔吗？”永乾刨根问底地追问。

    “好，爷爷就给你讲讲这后悔鸟的故事。”付大伯清了一下嗓子，慢慢说了起来：

    “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狠心的女人，经常虐待前房留下的孩子，而偏爱自己亲生的儿子。一天，她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说：‘你们二人各带上一升芝麻种子到西坡去种芝麻，谁种的芝麻出齐了苗谁就回来，谁种的芝麻苗出不齐就不要回来。“她先把一袋子炒熟了的芝麻交给前房留下的孩子，随后把一袋子生芝麻交给自己生的孩子。兄弟俩抱着芝麻出了门，路上，弟弟从自己袋子里捏出几粒芝麻放进嘴里嚼着，又要捏哥哥的芝麻，哥哥解开袋子让他捏了几颗。弟弟放进嘴里嚼了一会，说：“你的芝麻比我的芝麻香，咱俩换换吧。”哥哥答应了。兄弟俩到了西坡，分别把芝麻撒到地里，就住在地头的窝棚里等芝麻出苗。一天，两天，哥哥地里的芝麻开始出苗了，越出越多，而弟弟的地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又等了几天，哥哥地里的芝麻苗出齐了，弟弟地里还没有出一棵苗。哥哥先回到了家。后妈一看哥哥先回来了，很奇怪，就责问他为什么先回来。哥哥说：“我种的芝麻苗全出来了。”后妈说：“你撒谎，等我明天到西坡看看再说。’第二天，后妈赶到西坡一看哥哥地里绿油油一片芝麻苗，而弟弟地里还是一片白地。窝棚里不见弟弟，她到处找，后来在坡下看到几根白骨。弟弟被狼吃了。她大叫一声，一口痰涌上心口，没有吐出来，栽倒在白骨上，死了。从那以后她就变成了鸟，白天见了人或是晚上看见谁家窗口有灯光，就不停地叫：‘我儿不错，我的错，后悔死我了。’你仔细听听，它是不是这样说的？”

    永乾听了，从付大伯腿上跳下来，跑到门口，朝着鸟叫的方向认真听起来，听了一会儿，又回到付大伯跟前，说：“真像，它说它错了。”稚嫩的小脸上显得很严肃。

    “所以，人们给起了个名字叫它后悔鸟。”付大伯说：“再喊后悔也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夜已经深了，靳诠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后悔鸟的故事在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他不禁又想起了疯了的玉琳，想起了她苦命的妈妈，想到了自己一家痛苦的经历，想起来这段时间目睹的一切。这一切，这一切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轮回报应？到底是先定的天命，还是后天的人为？他苦苦思索着。

    “我儿不错，我的错，后悔死我了，后悔死我了……”后悔鸟还在叫，那悲凉凄楚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它是在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悔，还是在诚心诚意地忏悔？是想唤起人们的同情，还是想唤醒人们的良知？但无论如何，它后悔的真是太晚了。

    玉琳疯了以后，就住在了耿青山家。玉琳家的小院一直空闲着，靳诠良一家被安顿玉琳家的小院居住。生活虽然清苦，倒也安静。

    一天柯昕荣在院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教永乾做算术题。突然一阵孩子的嬉闹声由远而近，很快就到了大门外。永乾一听见外面有小朋友在嬉闹，站起身就向门口跑，柯欣荣想叫住他，但他已经拉开了院门。只见他一愣，扭身跑了回来，口里不停地喊：“妈妈，疯子来了。”

    柯昕荣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陈旧但很整洁的小姑娘，几缕头发凌乱地垂在脸上，一双疑惑的眼睛在院子里来回搜索着，柯昕荣认出来了，是玉琳。如果不是目光有点呆滞，表情有些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