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门站着，手扶着水池边，淡金色的脑袋低垂着。

    “别这样，”哭泣的桃金娘温柔的声音从一个隔间传了出来，“别这样……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或者你的女朋友，你和她说一说……”

    “谁也帮不了我，”德拉科哭泣着说，全身都在发抖，“我干不了……干不了……办不成……如果不快点办成……他说他会杀了我……”

    哈莉心中猛然一震，脚像被钉在了那里。她看见德拉科是真的在哭，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流到肮脏的池子里。

    哈莉从来没有真正地见过他的眼泪，除了在他不愿意告诉哈莉的记忆中。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德拉科脆弱的一面，他总是挡在自己面前。

    她慢慢地走上前一步，德拉科在破旧的镜子里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她。

    “哈莉？”德拉科在转过身的时候迅速擦掉了眼泪，努力平静下语气，望着哈莉说，“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我在啊，一直都在。”哈莉温柔地说，“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哈莉觉得她也很难过。

    “其实，你可以依赖一下我的。”哈莉伸出手轻轻拥抱住德拉科，德拉科没有拒绝，把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泪水还是涌了出来，哈莉感觉到冰凉的泪珠流进她的衣服里。

    他们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德拉科的眼泪也流了很久。桃金娘坐在隔间的顶端静静地望着他们。

    “会不会很重？”德拉科突然抽噎着声音说，哈莉摇了摇头。

    “哪里重啊，你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每顿饭都看着你吃。”哈莉笑着说，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说的是实话，她感觉他的重量过于轻了，就算是挂在自己身上也没有负担。

    “还有你以后在我面前也可以想哭就哭吧，眼泪不是你脆弱的表现。”哈莉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

    渐渐地，德拉科放开哈莉，哈莉看着他的泪痕，通红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问刚才听到的事情。

    “你愿意和我说一说吗？”哈莉思索了几秒后问道。

    德拉科沉默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隐藏着哈莉这学期以来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可是她看不见，它像深海下面终年照不到阳光的沉船。

    德拉科知道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只有短短的一个多个星期。他必须要去完成他的任务。

    他常常在一个人的时候感觉孤独。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是把自己圈在了孤独这个狭小的圈里。

    “哈莉。”

    “我在。”

    德拉科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可以给我一个诺言吗？或者说是我们现在的约定？”

    “当然。”哈莉爽快地说。

    “我――我现在没有办法和你解释这发生的一切，但是……很抱歉，又一次要和你说这个……”德拉科绝望地说，他的脸色很差。

    “什么意思？”哈莉感受到了不对劲，担忧地注视着他。

    “我们在接下来，可能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德拉科继续说，似乎每一个音节都在哆嗦。

    “什么意……”

    “就是，”德拉科打断了她，“暂时放下吧，好吗？”

    “不好。”哈莉回答。觉得自己的胸腔内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觉得我们之后还能见到面的。”他不再说下去，看了她一眼就踩着地上的一些积水离开了盥洗室。

    “什么意思？”哈莉转过身，站在原地。

    德拉科他没有回头，哈莉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只有幽灵和她的盥洗室里，她能听见的只有滴嗒的水声。

    过了很久很久，她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回宿舍，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望着窗台上的那朵暗红色的孤独的玫瑰花。她轻叹了一声，似乎看到了那朵玫瑰正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