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情谊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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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阴沉半边晴,暮春余晖照身上,崔停清眼神游移,“争如我避风波走在安乐窝,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急于撇清自己,是真的担忧崔、卢两家,还是——”傲气不容他说出后面的话,小鹿般双眸隐约看到丝丝受伤的痕迹,迫切想要知道崔停清的答案,凝神屏气等着少女的回复。
良久,少女似乎晃神,满是狐疑盯着他。
“你倘若不在乎,为何要考入大理寺,为何要拼命破案步步高升,你不敢直视逐渐渴望权力的内心。夫竞荣者必有争利之心,何须难以启齿?”
崔停清目不转睛盯着宇文柏,微微叹气:“我仅就你所说‘你我已有婚约,婚约存续,同舟共济。与你说清楚,遇事好做判断’的话回复你罢了。至于我是否争权夺利,是否直视内心,是旁的事。”
宇文柏语塞,她想取消婚约?
“不是一路人?”宇文柏紧张呢喃。
“嗯,我不喜你用夫子老师或阿父的语气与我说话。你我有婚约,若日后成婚,便是我的夫君,平起平坐相敬如宾情谊不移才是我追求。”崔停清半眯眼睛避开落日余晖,“你心仪我,未问我是否中意你,便向陛下求来赐婚。旁人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女娘心中的最佳成婚郎君,于我而言,或许并未如此。”
闻言,宇文柏身形僵立,官袍此刻抵挡不住春寒浸透,失去往日飘逸。对面的少女朱唇轻启,婉拒之语犹如寒冰利刃。声音软糯,是往日他心心念念,勾得他心尖发颤入梦回味,此时此刻却与冰渣子无异,沉沉坠入腹中,寒彻肺腑。
于我而言,并非如此——
他唇瓣微颤,想要挤出一抹不在意的浅笑,嘴角被千钧重负压着,扯动艰难,终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未达眼底的笑意,已被满眼酸涩冲垮。宇文柏面庞愈发苍白,“你喜欢怎样的人?”
崔停清未回。
“似万忠侯那般?”
崔停清联想到李珣知,两人的相处自然如兄妹,并无过分之举动,除了那次莫名其妙地掐脸。
“好端端的,提他作甚?”
“那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呐。”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崔停清皱眉,“我还未遇到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之人。但我知道,我不喜欢你方才的说话方式。”
——*——
华灯初上,上都城恰似一条银河,人潮熙熙攘攘,叫卖声笑闹声交织起伏。宇文柏走过喧闹,浮光掠影,心中烦闷与墨水滴落清池无差,丝丝缕缕洇满心扉。褪下官袍换了一身白衣,步履匆匆穿过大街,直奔那熟悉的酒肆。
店内厢房,宁镇北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进门,忙起身相迎。
小厮传话,宁镇北就打听到宇文柏心情不佳,心中带着听趣事的喜悦定了酒肆厢房,邀宇文柏到酒楼,边吃酒边听听怎么一回事。
目光交汇,宁镇北瞧见宇文柏眉宇间化不开的郁色,平时随便一瞥都是含情脉脉的双眸黯淡无神,眼眶微红,满是心碎憔悴。宁镇北心下便知晓,这厮定是情事遇挫,也不多问,拍拍他肩头引其入座。
酒盏满上,醇厚佳酿在杯中晃荡,沁人心脾,满屋烛光明亮,正像宇文柏心头那熊熊燃起未被浇灭的念想,被巨物笼罩无法释放。宇文柏抬手端起酒盏,将酒一口饮尽,酒水入喉辛辣带着甜味,却覆盖不住心中酸涩,呛得眼眶又是一阵发热。
“上这么烈的酒,”宇文柏声音沙哑,放下酒盏,带着几分自嘲,“又有何用?借酒浇愁愁更愁罢了。”
宁镇北皱眉,斟酒递上,“述怀莫急,慢慢说,这情爱之事,本就如棋局诡谲,子落何处难料。”
宇文柏接过酒,又是仰头灌下。一口饮尽,觉得不得劲,他抄起放在桌面上的酒坛,仰头灌酒,酒水顺着嘴角淌下,打湿衣襟,仿若那肆意流淌的情泪。放下酒坛,深呼吸一口气,他道:
“我与她,本以为两心相悦,花前月下,验尸破案一唱一和,一切美好得如梦一般,可谁料……”言至此处,他顿住,喉间似被哽住,打了个酒嗝后眸中闪过痛苦与不甘,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人家与我说,与我不是同路人!”
宁镇北眼疾手快,再次给宇文柏的酒盏斟上酒,长叹一声,“你与我说说,她都说了些什么?”
酒盏的酒再次被宇文柏喝完,宁镇北边听宇文柏说今日傍晚之事,边为其斟满酒盏,一次又一次地递上。听完整个对话,宁镇北心底衡量一番,觉得宇文柏说得相对公道,没有过分添加自己的情绪与想法。
“要我说,述怀你还是不懂女娘。”宁镇北神秘兮兮地给宇文柏再次递上酒盏,“崔家小女娘说,‘我还未遇到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之人。但我知道,我不喜欢你方才的说话方式’,难不成不是向你表达,她对你也有不一样的感情。要我说,你听完这话心灰意冷离去,实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