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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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烽将怀中那串沉甸甸的名钱拿出。m.yaxuanshuwu.com
“大人,林家村五十三名殉国之士的名钱,多年前由一军中小将收集带回。这五十三人的名,大人可否准允草民当堂念诵?”
虞开偃掌心朝上,“殉国英灵,理当周知,你细细念来便是。”
虞烽手握名钱,朝前深鞠一躬——
“肇历六十九年冬,林青山、林樵、林有田、林耕,于东廓山一战殉国,肇历七十年春,林椟,林铁柱,林囤,林栓,于西境浮覃沙丘一战殉国,肇历七十年秋,林永生,林永志,林猛,林丁安,林繁根于西境以南一战殉国……”
名钱在掌心翻动,落着厚重铜锈的名已清晰难辩。
“肇历七十二年冬,大军行至溱河西南,林家村余下九人尽数消亡,此九人是,林广安,林篓,林汲,林满仓,林大山,林旺谷,林细雨,林碌……”
林家本五十三人所殉时间、地点,由当事人虞烽一一念诵,名字流转间,当时烽火尽数在眼前弥漫。
虞烽再次翻动名钱,将曾别在自己袖间的那枚找出。
他再次看向虞开偃,“大人,此串名钱共计五十四枚,另有一枚并非林家村人。”
“他与林家村五十三名英士同去西境,在溱河西南一战中,为将林袍泽兄弟遗物带回,他攀上牛背,在归途中因伤重而亡。”
“他叫虞烽……”
‘虞烽’两字,如平地惊雷一般,在州府堂上炸开。
惊就惊在‘虞’这姓氏上。
州府大人也姓虞,到底会不会这么巧?这个‘虞烽’就是州府大人家多年前在西境殉国的独子?
众人看向虞开偃。
坐堂时的威严不在,只一瞬间,数不尽的沧桑挂在眉眼当中,眼中泪光浮现,完全失了态。
这时的他,不再是永州府的父母官,而是‘虞烽’一人之父。
在他身边当差多年的师爷衙役,多少有所听闻,数年间其家眷无数次提及此名,大人每每回避,就像回避一个既知的事实,只要不去核实,那么这个人便就还存于世间。
如今,在一桩载着数十人的旧情里,他家独子亦在其中,并且是以这种惨烈又笃定的形势展现,将一位老父亲多年来的侥幸钉成无遐想余地的噩耗。
虞开偃失态起身,直视虞烽,“他人……现葬于何处?”
虞烽:“与林家村众衣冠冢同葬。”
“你既不是这五十四人之列,何故对细情如此祥知。”
“山洪时,草民本已丧命,系泉下英灵齐齐将我推回,并将遗愿嘱托于我。”
“何人嘱托?”
“林家村五十三名英士。”
“那他呢?”
虞开偃说的这个‘他’自然是虞烽,“林家村人既知其身份,又为何不加告知?”
“林家村遗属无人认得他。”虞烽深深闭目,年少时的叛逆早已悔入骨髓,也正因如此,那句请求一直在脑中徘徊却不能明言。
“既无人认得,你又从何得知?”
“自是受其嘱托……”带着排山倒海的悔意,他看向虞开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他……亦想归家。”
隔着数年时光,隔着当初谁也不曾低头的对峙,他只用这几个字,来向眼前的父亲认错。
虞开偃深红的眼眶里,带着难以释然的笑意。
那个他自小带在身边,教其念书识字,后又一点点展现出叛逆的独子,可谓是他毕生心血,但作为人父,他仅凭着一腔望子成龙而否决他所想走的那条路。
他真是错得离谱。
虞开偃再次走下府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虞烽手中那串名钱。
从未被抚平的丧子之痛于此刻呈鼎沸之势涌进心头,他步履蹒跚,几步道走得艰难异常。
在堂之人,无一不替其落泪。
虞烽心头的悔痛压得他身体无法直立,他缓缓跪于虞开偃身前,将头深埋,却怎么也止不住剧烈耸动的双肩。
虞开偃看着跪地之人高举的名钱,依稀辩认出上面字迹,颤抖的手一点点靠近,直至指腹触碰到那枚泛着绿锈的名钱。
“好,为父这你这就接你归家。”
几个字落下,虞烽已泪如泉涌。
虞开偃托着虞烽的双手,想要将他扶起,可跪地之人像一樽与地焊连的石像。
他有些错愕的看向跪地之人,对其所说的志怪之语无半分怀疑,他更是环顾四周,试图在这人头攒动的府堂里,找寻到虞烽来过的踪影。
而唯一与其有与牵连的,就是这个他素未蒙面的林广定。
他拍了拍跪地之人的手背,以一个老父亲的名义,对虞烽深鞠一躬,“吾替爱子,深谢阁下此举。”
听见‘爱子’两字,虞烽再也压制不住喉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