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言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可不是疯了？

    五年前，收到明婳和墨箫的床照时，他就不正常了。

    看到明婳和其他男人亲亲密密地抱在一起，做出亲密动作，他出离愤怒，觉得被背叛，被侮辱，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他。

    他想发泄，想报复，他恨明婳侮辱了他，于是对她冷嘲热讽，折磨她，同时也折磨自己。

    整整持续了五年。

    直到墨箫告诉他，这是他和白茵茵联手搞的一出闹剧。

    可是他体内的骨髓干细胞，是白茵茵捐的。

    她于自己有救命之恩。

    再恨她，又能怎么着她？

    只能折磨自己。

    明婳有些疲惫地说:“松开我吧，我累了。你也回去睡，伤口记得处理一下，别发炎了。”

    顾靳言把头深深地埋到她的颈窝里，恋恋不舍，鼻音低沉说:“好，你也早点睡。”

    明明说的是最简单最普通不过的话，于两人听来，却觉得像离别语。

    只剩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后，两人就要分开。

    像他们这种深深爱过，深深恨过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明婳“嗯”了声，平静地说:“明天抽空记得去我上班的地方量尺寸，定制西装，算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

    她的平静惹到了顾靳言。

    他忍不住问:“我和白茵茵结婚，你就一点儿都不生气？”

    明婳眼睛看着前方，木然地说:“五年了，顾靳言，已经整整五年了，还有什么气可生的？”

    是啊，整整五年了。

    刚开始看到他和白茵茵在一起，明婳会愤怒，会气得吐血，心如刀割，可是时间长了，心疼得都长出茧子了，好像也没那么疼了，麻木了，只剩难过。

    是的，明婳心里难过得很。

    顾靳言离开她的房间。

    明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想起和顾靳言过去感情最好的那几年。

    那几年，他是真的爱过她。

    她想起，十四岁那年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被小混混欺负，是顾靳言救了她。

    少年清瘦的手臂抱着她去医院，把她抱得很软很小，一路上，他生疏却温柔地安慰她。

    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时，怕她会哭，顾靳言往她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

    从此，她一吃糖，就会想起那个英俊的少年。

    那时，顾靳言就开始喜欢她了。

    少年少女的感情青涩，却甜蜜。

    还有一次，两人一起去爬山。

    下山的时候，她不小心崴了脚，是顾靳言一路把她背下山的。

    他说，他要一直背着她，一直背，背一辈子。

    那时候真的年轻，喜欢一个人，就想在和她过一生。

    现在才知一辈子太长了，长到难以坚持。

    她还记得，每次和他一起在路上走，他总是站在路外侧靠近车流的一方，护着她，生怕她被车撞到。

    她体寒，冬天手脚冰凉，他总是把她的手拉进兜里，握住。

    晚上，会把她的脚抱在怀里，捂着，直到捂得热腾腾的……

    有关他们的回忆太多，普通极了，却是她心里，一生的痛。

    忘掉吧，都忘掉吧。

    好的坏的，爱和恨，全部忘掉。

    明婳在心里暗暗地劝自己。

    可是忘不掉。

    时间越久，反而越清晰。

    有时候真羡慕电脑，一键清零，就可以抹去所有痕迹，人却不同，无法清零，尤其是情感，感情这东西最难忘掉。

    第二天。

    顾靳言果然来了。

    西装笔挺，面目英俊的男人，眉眼深沉地出现在明婳的设计室。

    看到他，明婳心里一痛，面上却看不出，喊了助理朱梨过来给他量尺寸。

    朱梨拿着软尺，往顾靳言腰上一绕。

    他眼里闪过一抹极轻的反感，抬手推开她的手臂，下颔指向明婳，“你来，我不习惯被陌生人触碰。”

    朱梨有点尴尬。

    明婳唇角勾起抹极浅的弧度，心说矫情，脚却不听话地朝他走了过去。

    从朱梨手中接过软尺，温声对她说:“我来量吧，你拿笔记尺寸。”

    “好嘞。”朱梨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和记事本。

    明婳把软尺在顾靳言腰上一绕，念出数字:“腰围72。”

    心里却在想，这男人最近瘦了，之前腰围是75的。

    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开始量他的肩宽、袖长和臀围……

    量完，明婳问朱梨:“都记下来了吗？”

    朱梨微笑，“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