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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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黎一直记着,霍珏到朱福大街的那一日正值小满。

    那日,他一身是血地伏在苏老爹的背上。苏老爹从酒肆门口经过时,姜黎只来得及见到少年遍布血痂的半张脸。

    苏老爹是大夫,平日里去青桐山总会捡着些受伤的小动物,却不曾想,今儿竟然捡了个身受重伤的人回来。

    都说医者仁心,这朱福大街的街坊都知晓,苏家药铺那位苏大夫是个心善的。这会见他背着个血淋淋的人回来,倒也不惊讶。

    姜黎心里虽好奇,也有些可怜那个瞧不清脸的少年,但想到自个儿的死对头苏瑶就在隔壁药铺里,便没跟过去。

    直到第二日,她被苏老爹叫去了药铺,方才知晓,苏瑶嫌弃那人晦气,不肯照料他。苏老爹要看顾药铺,还要出诊,一时没辙,这才喊了她过来。

    姜黎倒是不觉得照顾一个受伤的人有多晦气,只是她讨厌见到苏瑶。

    要说她与苏瑶,明明年岁相仿,还是门挨着门的邻里,也算是自小一块儿长大。可就是彼此看不顺眼,见着面了,总要拌上几句嘴。

    姜黎从侧门进了药铺天井,一进去便见苏瑶正怒气冲天地站在那儿瞪着她看。

    姜黎可半点儿不惧她,道:“你若是敢骂我,我便立马回酒肆。”

    苏瑶知晓姜黎是来照顾那只剩半口气的丑八怪的,只好忍着气,“哼”一声便回了自个儿屋子去。

    苏世青听见动静,从里头出来,摇头叹了声,对姜黎道:“瑶儿自小被我惯得气性大,阿黎你莫见怪。”

    苏老爹虽不是苏瑶的亲爹,但他待苏瑶的那颗心同慈父也没两样了,姜黎自是不会在他面前说苏瑶的不是。

    只抿嘴一笑,道:“我又不是头一日认识她,有甚好怪的?苏老爹要我照顾的人在哪儿?”

    “在我放药材的屋子里,你随我来。”

    姜黎对那间放药材的屋子不陌生,从前她随苏老爹到青桐山的后山捡药材,没少来这屋子。

    熟门熟路地进了那屋子后,姜黎便见从前放在窗边的药材柜子被挪到了墙边,这会放在窗边的是一张铺了层褥子的木板床。

    一个身量修长的少年躺在那,他身上那件血迹斑斑的衣裳已经换下,脸上的血污也被苏世青擦掉,露出了一条条狰狞的伤口,看得姜黎头皮发麻,周身的皮肤都隐隐作痛。

    “他脸上的伤,是刀伤?”她不忍地挪开眼,放轻声音道:“伤他的人也太狠毒了,这得多疼!”

    苏世青叹息:“不是刀伤,是箭矢还有树枝、碎石的刮伤。我昨儿从他的伤口里发现了不少木屑与砂石。”

    姜黎一怔,下意识便往那昏迷的少年望去。

    朱福大街里的街坊邻里都是知根知底的,这少年一看便知是外来人,也不知晓是遇着了什么事,又是从哪儿逃到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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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日过后,姜黎每日都来药铺这照顾霍珏。

    苏世青要她做的事倒也不难,不过是换药喂水,姜黎花一个时辰便能做完,可她每日至少会在这呆两个时辰。

    大抵是因着同情这少年罢,她总觉着他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兴许是遇到了盗匪、马贼,方才落下这一身伤。

    “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叫姜黎,你叫什么名儿?你可知晓你现在在何处?”

    “你啊,在朱福大街的苏家药铺里。苏老爹,就是这家药铺的掌柜大夫,是他救了你。”

    “你这一身伤究竟是怎么弄的?连脸都被刮花了,我都瞧不清你长什么模样。啊,我不是说你丑。你若是听见旁人喊你丑八怪,你可别在意。我们朱福大街的小娘子一点儿也不看重相貌,只看重才学的。你若是不识字,我弟弟就在书院读书,等你醒了,我让他教你识字。”

    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时辰,姜黎直说得口干舌燥。她啜了几口茶水,支着下巴静静看了霍珏好一会,又道:“这都一个月了,你怎么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呢。苏老爹说了,你的高热已经退了,外伤也在痊愈。你不快些醒来,怎么去寻你的亲人呢?你失踪了这么久,他们指不定多着急呢。”

    姜黎说着声音儿便渐渐弱了下去。

    这一个月,苏老爹每回出诊都会顺道去打听这少年的事,想着兴许能寻到些他亲人的踪迹。

    可惜根本就寻不着半点儿消息,也没听说有谁来这儿寻过他。

    想来他的亲人,要么也是受了伤行动不便,要么是……都不在了。

    这般想着,姜黎就越发同情这少年,第二日再来时还给他摘了一丛杏花,把花儿放他鼻尖上给他嗅。

    后来杏花掉光了,便又换成了香气郁馥的茉莉。

    “这花儿香吧?这虎头茉莉可不好讨。这是我去城东的张员外府送酒时,特地同碧红姐姐讨回来的。”

    姜黎也不知晓架子床上的少年能不能听见她的话,又能不能闻到这些花香。苏老爹说他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