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残灯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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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尊之恃宠而娇》 

    残灯冷露。

    寒风拂过面颊,稍带冷意,刮过一寸寸肌肤。无逍将一件厚袍给徐泽添上,将他衣袍收拢拉紧,裹住衣袖。

    随后,他才提起一盏小灯,临行又劝道:“郎主何必过去,左右他是必死无疑,仇怨已报。您现下正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徐泽面色未变,伸手摩·挲了一下对方手背的伤痕,低语道:“跟着我,让你委屈。”

    无逍愣愣地望着他,喃喃道:“是郎主施与厚恩,无逍才有今日。否则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他又想起还没出正月,将这些话顿下,转而扶住徐泽的手臂,带着他走出问琴阁。

    另一边早已打点明白、商量好了。孟知玉如今又是一个无人庇护之人,想要相见一面,倒还算使得。

    刑房冷得彻骨,实在不利于身上有病的人久处。但徐泽执念来此,为这一面彻夜难眠,将这些浸骨冷意全部强撑了下来,直到隔着一个铁栏门,在囚禁外见到了孟知玉。

    昔日锦衣少年郎,此刻素衣墨发,一身血痕。但看上去竟比徐泽脸色好一些。

    他浑身血迹斑斑,却是外伤,虽然有些阴冷痛苦,但远不及徐泽这长久的积弱。此刻夜色虽浓,但冷月如霜,从小窗边投映下来,落在那件单薄素衣的肩头,映出一片刺目的殷痕。

    “你来做什么?”孟知玉坐在墙角,没有再穿戴那些刑具,身边是一片粉碎的玉,收拢到一起,贴着他血污的手。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带着自然而然的哽咽声,即便不想示弱,可却无法控制。

    “看着我如今的境遇,你也算出了一口恶气,是不是?”孟知玉垂下眼,“徐泽,你算什么东西,伪善心黑,讨取怜悯。徐无慕,你能好到几时?”

    徐泽小字无慕,他们家这一代都是取的这个字辈,名讳也从水。他仍在世的两个姐姐,一个叫徐澜,另一个叫徐冰。

    如果真要算起来,两家祖上有亲,真要捣腾几代上去,互相之间还是亲戚。只是关系早已疏远,至此成敌。

    徐泽静默地望着他,半晌未语,随后道:“我来见你,是想跟你说。你一心以为自己喜欢陛下,却伤她子嗣,害她后裔,这就是你的情意吗?”

    他坐在座椅上,手中捧着一件镂空金丝的手炉:“这样的情意,真让人感到可怕,感到恶心。”

    徐泽见他此状,失望透顶,旋即起身想要离开,却在举步时被骤然叫住,身后笑声声嘶力竭。

    “徐泽!”孟知玉被他的话语砸的眼前发黑,哑着嗓子道,“你这样能利用自己的孩子来布置计谋的人,活该无儿无女,孤老一生,活该这辈子都不知道是谁害你!”

    出身高贵之人,少有这样情绪激动,歇斯底里之时,却偏偏是这最后一句话,将徐泽钉在了原地,半分不能移动。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冷酷如刀:“你说什么?”

    隔着一层冰冷栏杆,那个将死之人在这种眼神下陡然发笑。

    “你能杀我,是你的能耐,你被周剑星玩得团团转,就是你的愚蠢了。当年你患病之时,是由周剑星布局指点,设计你与司徒衾两人。正好,其中一环,经我之手。”他慢慢地笑,从笑中泛起剧烈的咳意,浑身的伤痕都发冷。

    “徐泽,我杀不了他,你代我杀他。”他盯着栏杆之外,盯着落在徐泽手畔的一抹月色。“我告诉你,你这些年来,究竟有多么错恨。”

    徐泽仍旧立在原地,他移下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

    月色发寒,悄夜无声。

    刑官将这位徐长使送走时,已是将近午夜之时,半夜凉初透,沁得人骨骼发寒。

    徐泽走出善刑司,被无逍搀着走了两步。他脑海昏沉,从胸腔肺腑里泛起疼痛,仿佛裂心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想,越想到那字字诛心的临死之言,便似抽掉浑身气力,痛得无以复加。

    五脏俱如烹。从极致的寒里钻出剧烈的滚·烫来,让人心焦意灼,无所释放。

    他步履不稳,将回到问琴阁时,心血沸腾,扶了几步墙,襟袖之间,泪痕湿透。

    这么多年自诩恩仇分明,这么多年自诩冷暖自知。原不过荒谬笑话。

    徐泽眼前景象模糊,提灯重影,从喉口呕出一口血来,猛地跪在了地上。

    “郎主!”无逍紧紧地搀着他,目露忧虑,“咱们先回去,然后我去请太医,这时候冷,求您别出去了,保重身体为重啊郎主……”

    血迹洇过苍白唇瓣,滴滴落下,绽出满地红梅。

    徐泽伸手撑了一下地面,勉力站起身,擦拭了一下唇边血迹。

    血与泪相融。

    他声音微哑,尾音虚浮地飘散,似是慨叹,更像自嘲。

    “机关算尽太聪明,是我一意孤行。百年不易满,寸寸弯强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