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吃好睡好了……”

    “你呢？跟爸爸玩的开心吗？”

    聂浪说着，走向无人的院落，田素能听到的最后一句是聂妈妈询问儿子有没有找到对象的话语。

    人类总是很热衷这个呢。

    也常常被小区里中老年女性问对象还想给自己介绍的田螺姑娘若有所思。

    聂浪这个电话接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的脑子嗡嗡的。

    所谓知子莫若母，聂浪自觉口风很紧，也不知道他妈妈究竟是从哪点蛛丝马迹判断出他有心上人，且极其彪悍地飞快判断出他恋情的进度——不，以他那基本为0的进度，说“恋情”都是侮辱了这个词。

    “儿子啊，你确定是这个人了？”

    “应该是了。”

    “应该？！”

    “妈我不是没谈过吗，也搞不清楚喜欢是什么……”聂浪抓了抓头发，“那些文学作品里说得太神了。”

    顿了顿，他说，“但我觉得我可以一辈子和江清在一起。”

    “哦。”

    聂妈妈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一改不明情况前的热情催促，冷静道，“追上了吗？”

    “……”

    “追了吗？”

    “…………”

    “我就知道。”

    “………………”

    总之，当这通电话结束后，聂浪已经被聂妈妈问出不少细节，又在母亲的指导下下载了一堆电子书，诸如《爱情三十六计》这样的书名虽然让人无力吐槽，但既然是妈妈看好的……

    ——“我会让小梁监督你的。”

    他很认命。

    天师微信群里已刷过了太多消息。

    群里的年轻天师们迅速分析出了接下来最容易出事的几个可能节点，在群里拉起了队伍，鉴于灵车的危险度低，目前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队伍人人都可以加入，就算是法术十分不精的跟着去打个酱油也没关系——聂浪就这样报上了名。

    江清对此的回复是：“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

    面貌昳丽的少年向前迈出一步，从街道的角落出现在偏僻的荒野，不出意料地看着手机信号归于无。

    江清此时正处于其乘坐的灵车曾路过的某个站点。

    四野静寂，白日的郊外看起来除了荒芜外没有夜晚那样深幽，但和昨日路过时一样，江清能够察觉到一丝淡淡的、幽冥的气息。非常淡，如果不是他曾经走过被盗墓贼挖开的黄泉路，或许都不会有如此敏锐的感知。

    夜幕爬上天空，小龟从主人的口袋里探出脑袋的时候，周围已下起了雨。

    大雨。

    老旧的公交车从坑坑洼洼、显然没有经过修缮的道路驶过，乘客们面带惊恐地往外张望，试图辨认他们所处的地点，向可能出现的正常的活人求救，庞然的雨幕中却看不清五米外的景色。

    孟林问他的邻座：“你在看什么？”

    聂浪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初见时的那双眼睛，和淹没那个罪恶的村子的洪水。

    真棒。

    聂浪眼睛闪闪发光。

    然后不再理会上车的诡异乘客，开始翻阅下载在手机上的电子书。

    在聂妈妈的教导下，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如果再按照以往的模式相处下去，估计在自己挑明之前，江清都不会感觉有任何不妥……毕竟是众星捧月的神明，信徒为之奉献一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然后自己挑明以后很快就会GameOver。

    坐在旁边的孟林没有偷窥的意思，可视力5.0的他在转头之前，还是看到了诸如“恋爱指南”“同性相处不得不注意的五大项”“绝对不该犯的错误”“细节决定成败”等目录章节……

    咝。

    今天要做领头、难得穿得保守又可靠的孟林吸了口凉气，不动声色地把屁股挪得更靠近无人的一旁。

    夜色深深。

    阴气浓重，地府的门户因天时更为凸显。

    未被何休发现的小道，正是他需要的。

    少年缓缓踏过生死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