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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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萦绕,火舌舔舐在身畔,她的脚下骤然踩空,就这样自山巅跌落。

    身体一瞬失重,额头撞上一片微凉的柔软,姜满猛然抬眼。

    青黛小心地捧着她的脑袋,扶她重新坐好。

    “姑娘。”

    青黛理了理她额角散乱的发,柔声道,“姑娘再忍一忍,这会儿睡过去,仔细花了妆发。”

    “等见过太后娘娘回来,姑娘想睡多久都好。”

    姜满眨眨眼,挥散梦境。

    直到跨入寿安宫的宫门,太后身边的李姑姑前来引路,姜满的睡意才彻底消散。

    太后曾是先帝的皇后,极得先帝敬重,与先帝育有二子一女,后一子夭折,更得先帝怜惜。

    太后吃斋礼佛崇尚节俭,寿安宫内的布置也一切从简,只入殿处一架木长屏,旁侧立着只高脚铜香炉。

    长屏后是一方素纱帘帐。

    这些年太后抱病,因而免了宫中晨起的安礼,她常日也极少出寿安宫,这会儿正在帘帐后歇息。

    姜满将带来的手信交给李姑姑,走到帘帐前,跪身俯首:“臣女姜满,自元陵而来,拜见太后,太后万安。”

    帘帐轻动,里面传出道和蔼的声音:“起来罢。”

    李姑姑上前拨开帘帐。

    姜满缓缓站起身,抬首。

    太后正倚在床畔,望来的目光里满是疼惜。

    她的精神果真不算好,面上没什么血色,一瞧便是缠绵病榻多时的模样。

    上一世,姜满未曾看清过这位太后的面容。

    她与洛长安成亲太早,许多世故往来不必亲力亲为,大小事宜都无需挂心,几次面圣,与皇上提及太后时皆是问询安康的寥寥数语,成亲后与洛长安一同来寿安宫拜见,也因太后病中歇息未能得见。

    如今近距离瞧过,才知她原有一副这样宁静宽和的面容。

    “来给哀家瞧瞧。”

    太后招手引她过去,目光慈爱,“果真是小冉的孩子,与小冉像极了。”

    单字一个“冉”,是姜满母亲的名。

    “太后娘娘身体如何?”

    姜满屈膝跪在床畔,眼角眉梢都染着乖巧,“母亲与祖母都想念太后娘娘,臣女向她们问询了娘娘的喜好,自元陵带来些逗趣的小玩意儿给娘娘。”

    “瞧见你,哀家的身体便好多了。”

    太后弯着眼睛,大概是笑起来的缘故,气色似乎也好了些许,“难为你这孩子记挂着哀家,实在是有心,哀家……该送你些什么当做见面礼呢?”

    姜满仰起脸来朝她笑了笑,问出早已在脑中备好的话来:“臣女在元陵时常听祖母提及太后娘娘,如今见到娘娘也好似又见到祖母,臣女什么也不要,只想替祖母问娘娘一句,今生可还能回长堤一叙?”

    话音落,太后手中的木珠串轻抖了抖。

    她叹道:“柳暝河桥,花满长堤,乌沙堤……哀家此生是回不去了。”

    姜满垂了垂眼。
    “不必替哀家惋惜,人生在世,有憾才是常事。”

    太后并未沉溺在伤感的气氛里,转瞬恢复如常,拉过姜满的手,“你这孩子漂亮又伶俐,今日见你,哀家实在欢喜。”

    她握了握姜满的掌心,将腕上的木珠串渡过去:“这只护身手串是哀家年轻时到太康礼佛所求,跟了哀家多年,如今便送给你,权当是你我祖孙二人的见面礼。”

    未料太后会赠这样贵重的东西,姜满匆匆推拒,手却被攥着,没能动弹分毫。

    姜满只得道:“太后娘娘疼爱之心,臣女全然知晓,这手串是娘娘随身之物,合该跟在娘娘身边,护佑娘娘安康顺遂。”

    太后拍拍她的手:“哪儿有什么该与不该,哀家喜欢送你,你收着就是。”

    “你一个小孩子家跋涉万里来燕京城,孤单无依的,总该有个傍身的东西——哀家这个做祖母的给你多少都不为过。”

    姜满自知不该再推拒下去,遂点头谢恩。

    许是太后的目光太过和蔼,她的眼眶竟有微酸。

    有那么一刻,她忽而在这样的目光下想到祖母,想到母亲与兄长,当年自元陵一别,至死也未能再见,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在万里之外的燕京感到若祖母般的宽和慈爱。

    正说着话,宫人叩门通传:“太后娘娘,三殿下到了。”

    “他倒会挑时候。”

    太后松开手,笑了,“来得正好,才想同你说说他,他便来了。”

    姜满站起身。

    高脚香炉上的轻烟飘散又聚拢,天光自殿门洒入,照亮浮跃飞舞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