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 借把伞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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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去梅如故府上了吗?”

    郇杭只顾将怀里口袋塞着的纸片抓出来递出去。雨水乱杂,打湿了纸片,纸上匆忙的墨迹即刻晕开,郇寰就着暗淡天光细细看过,顿时喊住启明门前正要踱步远去的人:“寇一爵!”

    **

    化隆城的雨一旦暴敛,比起岭南毫不逊色。苏霄做完了一天的活,刚点了灯做到桌案前,翻了几页书,就见窗外影过,就听门扉轻响,她起身走到门边,理好衣襟,开了一条门缝,警惕地望了出去。双眸微睁,苏霄即刻将房门完全打开,侧开身,给浑身滴着水的郇寰让开一条道。

    “驸马怎么来了?”

    郇寰一扫屋内,“可以进来吗?”

    苏霄向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郇寰在屋外拧干了自己衣袂,这才走进屋中。昏暗中,他不多看苏霄的卧榻,也不看门边惴惴的苏霄,只将视线局限于灯光照彻的书案四周。

    “在公主府里过得还好吗?”

    “很好。”

    郇寰点点头,垂眼看向满桌医案药典之中摊开的书页,略感诧异:“‘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这是《孟子·尽心章句上》,你怎么也看起这些了?”

    “闲了看看。”

    郇寰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收回目光,今天晚上第一次正式地打量起苏霄,少顷,等眼前人的模样完全与记忆里重合,郇寰这才撤回视线,语气平淡:“寇妃娘娘很赏识你,既然你过得很好,我就能交差了。”

    灯光再昏暗,郇寰也看得清她眼中的遮掩不住的失望。

    “寇妃娘娘近况如何?”

    “娘娘一直身体康健。”

    “那心里呢?”

    苏霄仰头望着郇寰,姣好的一张脸上是止不住的惋伤。

    郇寰的心“咯噔”一声落了地。

    “娘娘爱女心切……”

    “好了。”郇寰打断了苏霄,“医人医心,医人不难,医心为难,肖娘子妙手仁心,可知道什么医心的好法子?”

    苏霄沉吟片刻答道:“沟通。”

    “那肖娘子与寇妃娘娘可曾沟通过?”

    苏霄心里也明朗起来,她硬着头皮回复:“有。”

    “你们聊过什么?”

    她早猜到郇寰是为了套话而来,可他套自己的话,却提前给了自己说与不说的选择,苏霄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运还是他们的悲哀。

    郇寰不去看她,只侧过身直面门外嘈杂的风雨,恍惚想起臬司衙门那夜,那夜的风雨远比此刻张狂,可现在想来,那夜的风雨简直如美梦安稳,此刻风雨远胜刀剑。

    “寇妃娘娘和我说起了很多……很多宫里的事情。”

    “什么事情。”

    郇寰的声音清冷然不失温度,却让苏霄如坠冰窟,她艰难开口:“有很多关于公主的事情,还有你的事。”

    “她说什么了?”

    “兖国公主荣宠无人可比。”

    郇寰敛容再问:“关于我呢。”

    苏霄不再说话,只痛惜地望向郇寰的侧脸。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也是郇寰的半个侧脸,只不过隔着人群,他骑在马上,她站在角落。那年的郇寰初入官场,那时的他未穿官服,一身瞧着就面料上乘、价值不菲的深松色袍子却扎着九环银蹀躞,这种蹀躞带本朝已经不大流行了,抑或者是她井底之蛙不知皇都化隆的风尚,总之那时的郇寰一身桀骜、一身练达,年少与成熟的界限还不是这么明显,让人一眼见了,便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这样世无其二的清贵公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而今的郇寰全然不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前的他是山                                                中玉,现在的他就是包埋宝玉的山;从前的他是崖巅松,现在的他就是这座嵯峨的危崖。从前他端详自己久些,心里就如有鹿跳,而今他的目沉如刀、眉聚似剑,她只怕自己会露馅。

    他这半张脸不曾被风霜磋磨,苏霄也知道他对自己始终如一不曾改变,可她觉得既痛惜又陌生,陌生的是郇寰,痛惜的是自己。

    第一次见在岭南,他们都可以坐在泥地里。

    她救他一命,带他北上到了苏州,又请苏霁搭线送他回化隆,然后就是烂俗的报恩情节。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她可以清晰地看出一个男子身边有没有女人,这是一种很自然又很不同的状态。

    所以她说:“你娶我。”

    郇寰不假思索地拒绝。

    大抵是因为出身上的差距,他见惯了琼花瑶草,怎甘心将就草木贱质?苏霄很理解他,但不理解自己怎么说也颇有姿色,郇寰居然就是柳下惠。

    不过他走得很急,连让自己担心他一走了之、承诺不了了之的机会也没有给。其实她也没有指望过郇寰,只是那年苏州下了很大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