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 郑藩虢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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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承夜》
沈明枳了然笑了:“你是自己早有谋划,恰好我遭了殃,您老就大发善心一回。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说是‘合作共赢’,其实是指着我帮你干活吧?这种套路,从小到大玩烂了,有时还是你下套来蒙我……”
梅如故不由得笑骂一声,“混账东西,别扯东扯西,旧账不兴翻,一股子酸味儿。”骂完,他正色问:“听过‘以狄养兵’吗?”
“我记得早年,王叔远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不错,这天高皇帝远的,南海道又都把在他手上,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自取灭亡,跟两广、南洋的倭寇合谋,每年从朝廷诓走数额不小的军饷,逐渐发家起势。你大哥哥南巡前,他的阴谋就已经败露,只是碍于西北战事焦灼,相比之下南边寇乱不成气候,所以圣上就暗中嘱托太子不要大动干戈,还派了阎阁老盯梢,打算等西北事了再秋后算账。”
梅如故不禁喟叹:“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错,南巡凶险都顶过来了,这一路明枪暗箭、还有王叔远部将的为难,这些跟海防倭乱相比算些什么?一旦出了差池,战事四起,你就成了千古罪人,还是红颜祸水那一款的。”
沈明枳笑道:“多谢梅大才子夸奖。”
“呵,瞧瞧,顺杆子往上也不是这么个爬法,亏得你容色一般,不然办好办坏总有不满,你可就要被骂成李裹儿了。”
沈明枳笑着啧了一声。
“嗨,别打岔了,说正事。我虽对战场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曾听老爷子隐晦地说起过西北的这些腌臜。后来老乔从西北调到西南,不是说他有回来看我么,聊着聊着他便和我说起癸卯疫变……”
太子死于瘟疫,那一年就是癸卯年。
乔致用三年轮换期满,正要回京,又接到太子染上瘟疫的消息,于是昼夜兼程,但行至半路,接到前方急报,本来太平了几天的义律趁大楚关隘换将,夤夜偷袭,当年就已经是靖臣将军的郑藩虢措手不及,身负重伤。乔致用还是靖节都督,在兵部卸任的正式公文下达之前,必须回援西北,因此延误了回京的日期。等到西北战事平息,太子已经入殡。
“由不得旁人疑心,郑藩虢在西北的八年,就是义律最猖獗的八年。期间出了公主和亲,朝廷也想过趁机换将,但新官上任没几天,义律又打到了长风关,朝廷不得不再度启用嚄喈宿将郑藩虢,顺便贬了那些与郑氏龇牙的大臣作为赔礼,老爷子也吃了弹劾。但无风不起浪,圣上心里很不安定,毕竟‘以狄养兵’的下一步,或许就是举城叛国了呢,所以他派了窦勤诲,把窦家人全扣在京——窦宙不就因此在化隆困了好几年么,连老乔都上前线了……”
沈明枳问道:“既然做过,必有迹可循,乔将军也去了西北,他可有什么发现?”
梅如故哂笑:“他是晚辈,在郑藩虢他们眼里,跟毛没长全的愣头青有何区别?说是关照和器重,其实就是看在圣上的面子捧一捧,给点战绩,好送这位乔公子荣归故里。后来窦勤诲不行了,不得不告老,他顶上靖节都督的位子,又呆了三年,可钱不过手、账不过眼,天天数沙子骂枯燥,除了手下几百人亲兵,其他的都只听郑藩虢中军大将的军令,他一个都督当真比东都兵马司的指挥使还要落魄。”
“别看不起人了。”
“呵,你怎么还替苏德惜说话?”梅如故咂了一口茶,“若我没记错,这苏德惜与你家郇驸马可有‘深仇大恨’啊。不过没事,他是个外头软里头更软的,除非见血,像在战场那样,不然我瞧不起他。”
沈明枳蹙眉:“梅大才子,你瞧瞧你现在,四品知府就是什么大官了吗?还是临川府,长公主一去还得‘卑躬屈膝’,你还好意思瞧不起他?”
梅如故勾唇:“你这丫头还敢数落我?是,东宫里这几个,柳曦既最出息,若非年纪不到不然就该入阁了,其他的也都封疆一方,这么看的的确确最没有出息的就是我。可苏德惜比起我,在战场上是一个狠人,不狠也活不下来,什么‘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我捧摩诘,但他这话说得要多混账有多混账,靠运?苏德惜是挣不来现在这份家业的。可下了战场,他跟个懦夫有何区别?出了事头一件事不是想着如何处理,而是躲。我倒不是看不起他入赘云家,入赘又怎么了,我最烦这些虚名,若他真能看开,我赞他洒脱,可他为何入赘?入了赘却发现甩不开苏家这帮吸血虫,就开始躲,都躲到安西去了,够远了,结果还被连累,云家也因此丢脸!”
“梅如故,每个人都有苦衷……”
梅如故笑得更加讥诮刻薄了:“是,对外是仇敌,所以所向披靡,对内是血亲,所以优柔寡断。咱们的十殿下最能推己及人了,这是好的,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是为恕,可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这是‘妇人之仁’,他是当断不断,所以自受其乱,你要以他为诫,奈何替他狡辩。”
见沈明枳还不服气,梅如故无奈摇摇头:“苏家灭得早,云家势也大,所以你看不清,如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