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官来了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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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仆二人都被这一声熟悉的轻呼吸引去了注意,齐齐转过脸望过去,就见楼梯拐角处立着位婀娜女子。冬至不由得笑逐颜开,正要欢天喜地地迎上去道一声“夏至姐姐安好”,就听见郇寰低沉且不辨喜怒的回复炸响耳畔:“就住这里。”

    夏至乍见阔步而来的郇寰,他乡重逢,心中莫名不安,连忙低声吩咐迎上来、乔装过的护卫:“快去请震泽的知县老爷。”

    迎上郇寰探询的目光,夏至赧然一笑,还未纠结完如何妥帖地让郇寰别来插手,就见郇寰已经“贴心”地替她解了围,颔首一礼后,二话不说抬脚上楼,朝楼上一间被守得如铁桶般的包间走去。

    仔细一看,门外的护卫分为对峙的两拨,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其中一拨人已是如山压卵,另一拨已汗如雨下的护卫,又见陌生人前来,更紧张得腿肚打颤。

    正在此时,包间里破锣嗓子震天的呐喊顺着轻掩的门缝漫了出来,直惊得郇寰差点心跳骤停。

    “报官!给老子报官!反了!要造反了!尔等刁民居然敢这样对我!”

    冬至来不及收起自己已经飞入云霄的眉毛,胡乱地捂了耳朵,矮身凑到夏至跟前小声询问:“夏至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夏至向来知礼守矩,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晦气”。

    “这几个杀才要逼良为娼,那姑娘着实可怜,逃了过来,一听原来是家里爷娘要给兄弟置办聘礼,将她卖了换钱,左右不过几十两银子,殿下慈悲,便想做主给她赎了,结果这些个登徒子拿了钱居然又言辞轻薄起殿下,还叫了人将包间围了欲行不轨……”

    冬至碍于郇寰的威严,不敢朝包间里探头探脑,只竖了耳朵仔细听夏至说话,眼睛睃着郇寰那张渐渐沉下去的脸,又见他眼角眉梢的温和被事情的始末一点点磨得尖锐,心里警铃大作。

    此刻,那喋喋不休的破锣嗓子旁的一个男人呜呜咽咽地哼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小爷要被刁民害死了!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是雍王府的人!是皇亲国戚!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是要造反啊!报官呐!”

    郇寰在这番聒噪之中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辨清楚了自己心里这股子突如其来的怒气究竟是冲着谁后,在那个男人哼了一百零八次“我是皇亲国戚”后,里面冷森森传来一个轻飘飘却又千金重压的声音,三分冷漠七分玩味,还有说不出的嘲弄和鄙夷:“哦,巧了,我也是皇亲国戚。”

    确实是她。

    除去方才的怒意,连日劳累得以为自己的五感麻木的郇寰终于咂摸出了一丝没来由、不知名的感觉,仿佛是这声音化作的一条小蛇,咧开嘴里的尖牙利齿在他心上狠狠咬了一口。包间内随之而来的沉默又捻成了一根绳,套上了他的颈项、吊起了他的心膛,一种久违的躁乱与憋闷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滋生。

    不应该,这不像她,又很像她。

    除了和当今圣上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鲁国长公主,先帝的儿女、兄弟姐妹死的死、流的流、囚的囚,鲜有善终,宗室凋敝,血脉断绝。

    而这雍王,论起来还是圣上的叔叔,只因为当年圣上还是不受宠的兖王时,岭南沦落,他顺手帮了一把,就幸运地一跃成为皇亲中保卒余年的那个。等圣上继位清算宗室,他的王位也固若金汤,更兼雍王一脉安分守己,儿孙也不成器,圣上更没必要赶尽杀绝落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雍王府荣华一世,荣的不                                                仅仅是儿孙的将来,更是圣上的脸面。且春秋积序,年衰岁暮,圣上对宗室也愈发宽容,若非谋逆造反、窥伺神器,圣上大抵不会过分处置。

    可如今,圣上的第十女兖国公主,代帝南巡本就惹人非议,在屠灭南海道布政司的所作所为更是惊天动地,路过江南又要朝雍王开刀,如果不是得了圣上的授意,她贸然出手,拿雍王府欺压地方大做文章,只会引火烧身。

    不可否认,她是这些年来圣上最疼爱的公主,不然圣上也不会纵她南巡染指皇权,但天家的父女深情怎经受得了权力的考验?就算雍王府实在混账、实在欠收拾,明火执仗、堂而皇之绝对不该是诸王纷争之下一个皇女的行事风格。

    但郇寰就是莫名觉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那个被两宫用万千宠爱捧出来的长平公主沈明枳,就该是这样骄傲得近乎跋扈的模样。可现在她是出降后的兖国公主沈明枳,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他日倾覆,纵然她伏低做小终至投戈顿颡、面缚乞身的地步,又有何人能甘心放过?

    她不是孩子了,怎能还像孩子一般鲁莽毛躁。

    包间里的沈明枳耐心耗尽,威吓过无数人的、无波无澜的口吻正说着令人背脊生寒、魂不附体的话,收起獠牙、信手磋磨起笼中早就惶惶不安的猎物是他们老沈家看门的本事:“官呢?我也让人去请了,但没来,想来知县老爷早就洗洗睡了,也不愿意为了尔等宵小犯了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