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薜荔行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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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明承夜》 

    阎野放起声鼓掌:“朱明承夜,采莲东风。老夫多少年未曾听过这首《东风采莲曲》了,本以为此曲失传,谁想天光重现,幸甚至哉。”

    沈明枳一抬眼看见了郇寰,连忙别开眼神,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本宫曾闻阎阁老琴艺高超,是父皇都夸的,能得阁老一声称赞,可见不俗,赏吧。”

    那名乐伶起身谢礼。

    阎野放少见的别有兴致,便多说了几句:“江南竟有人精通此曲,老夫实在诧异。当年在京,曾有一位‘遗思公子’天下无双,为中宫延邀暂驻乐府,闲暇出宫做客名流,谱曲众多,曲曲惊艳,这首《东风采莲曲》就是他的封笔之作。昔人已逝,京中再不闻采莲,再不拂东风。”

    乐伶欠身拜道:“老爷说的可是尤擅感《广陵散》、曾又作《薜荔行》的遗思公子朱先生?”

    阎野放更觉惊喜:“正是!”

    “奴家的师父便也姓朱,名讳遗温,正是遗思公子的亲弟弟。”

    阎野放从未如此失态地从席上站了起来,“当真!那……那朱先生现在何处?可否代为相邀?”

    乐伶面露遗憾:“师父四海飘零,一直在寻找遗思公子失散的手稿,年前就已经孤身入京,想到化隆寻找遗思公子丢失的《心安处》的曲谱。”

    阎野放从未如此失望过,他坐了下来怅然道:“遗思公子每谱一曲,必于乐府登录,所谱近百曲,唯有这首《心安处》从未公开演奏,老夫四处追寻多年也不得真迹。昨日途径杭州,老夫曾拜访初服旧友,托他帮忙在江南追寻,如今听来是南辕北辙了,曲谱居然在京……”

    郇寰端着酒杯,一边听着阎野放与那乐伶激动叙话,一边在脑中翻捡着陈年旧事,不妨见沈明枳与端王低声几句,起身由夏至扶了从上首走了出来。弹指之间,她迎面就和自己的视线对上。

    她的脸色还是极其难看。

    郇寰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空杯子交给女侍的瞬间,杯子没立稳滚落了托盘,那清脆的一声响将包厢内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郇寰的目光也瞬息落到了闪着金光的酒器之上。

    突兀于酒气熏香之中的一脉幽深逼近,郇寰即刻抬眼,见沈明枳已近在眼前,严妆之下疲倦微出,垂下的睫毛上也不知何时沾上了一颗水珠。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抬手,郇寰在沈明枳睫毛扇动抬脸看自己的瞬间控住了僵直的手,将脸上早准备好的要向包厢内众人谢罪的笑容,扯出几分与亲近人交心时的温和体贴来。

    沈明枳的视线扫过他绛紫色潋着光的衣领上洇湿的几滴酒渍,又扫向了地上的酒杯,顿住脚步,转身朝众人蹲身一礼,在众人反应过来要纷纷起身还礼前,迈出了门槛。

    “身体不舒服?”郇寰不忘向阎野放一礼,即刻追了出来,见沈明枳走到过道尽头,靠在阑干上,借着妆奁样的天窗呼吸了几口楼外的新鲜空气。

    “透气而已。”

    郇寰握住阑干微一用力晃了下,确定这阑干结实得很方才松手。

    “你脸色不大好……”

    “没事,多谢驸马关心了。”

    郇寰毫不掩饰脸上的厌嫌,侧过身给过道里一对相拥的男女让了路,“怎么选了这家。”

    沈明枳倒盯着那花娘打扮的女子目不转睛,水红色的纱裙下蛇腰袅娜,引得郇寰转身看过去的时候,沈明枳的正经话都染上了几分不明的意味:“戒子说他家的芡实糕味道很好,就是没到时候。”

    郇寰听出了沈明枳话中有话,可他琢磨不透。那总不至于是因为芡实有益肾固精之效,再加上方才路过的一对男女姿态暧昧,故而她以此来嘲讽自己身子不行该补补了?

    他心中一哂。

    此时,远处包厢内隐隐传来了金石之声,郇寰竖起耳朵听了,是琴弦仿音,铿锵有声,幽幽冥冥,调子也是出乎意料的熟悉,可他叫不出名字。

    沈明枳却在听了这琴声后念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这是朱遗思的《薜荔行》。”

    郇寰默了默,开口道:“原来叫这个名字。”

    “这本是大雅之乐,乐府鸿音,不过现在在花楼酒肆里比较流行。”

    他和花中浪子申不极往从过密,这又是铁打的事实,被人讽刺上几句稀松平常。但沈明枳不行,这首曲子不行,郇寰要替自己证名:“我十来岁的时候,母亲请了当年最有名的琴师来教我,就是这朱遗思了,母亲最喜欢琴音,尤其是朱先生谱的曲,每首都推崇备至。每回朱先生从宫里出来到了侯府,必要弹一曲《薜荔行》——”

    沈明枳微一挑眉。

    说起往事,郇寰的声音也有些飘渺:“但那时候我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天天在外面打架生事,和申不极‘为害一方’,性子又傲、脾气又差、火气又大。对外人能够不敬不礼,在家里我可不敢对她不孝,但转而就把房里的那把琴当柴火劈了烧了,借口也懒得找。可老爷子的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