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谓悲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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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听说缪姨娘正在生产,具体怎么样并不知道。”

    郇寰点点头,听见身后屋内还有碗碟响声,想了想便又问:“几时开始的?”

    那小厮支吾了片刻,摇头:“这就不是我们外院家丁知道的了。”

    正好,收拾碗筷的人都退出了门外,郇寰这才放过这个小厮,合起门板。

    屋内重又归于深潭般的宁静。

    沈明枳仍端坐原位,正沏着茶,偏头瞥了一眼郇寰缎面的前襟,借着灯光和几个特殊的瞬间角度,看清了上面流落的雨珠,耳畔又响起早上梅如故说的那几句僧面佛面的话,便将又到嘴边的问话吞了下去,问起了漉水爆炸案:“我在路上听说,爆炸原因另有隐情?”

    郇寰也不去擦衣上的雨,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走到左厢那案牍掩映后的书桌前,燃灯,翻找起案卷,“外面怎么说的?”

    “对家报复。”沈明枳侧过身,答得简明扼要。

    郇寰拿着那案卷又走了过来,并不否认,而是将那几张证词递了过来,“殿下看看?”

    沈明枳没有接,“你说吧。”

    郇寰只得将证词又收了回去,“昨夜震泽抓的就是那个陌生人,他说他是新来的,别人不认识他很正常。”他走了回来,在沈明枳身边的位子坐下,接过沈明枳推来的茶杯,“查过了,没动机,‘对家报复’在他身上并不成立,窑厂管事也能证明他是新招的窑工之一,唯一的疑点也不成立:他是临川人,临川府也有窑厂,他便是在那儿做的工,后来去了漉水。爆炸案发生后,他便回了临川老家,昨日突然跑到了震泽,说不出原因,后来一查,原来是偷摸着去和情人相会了。”

    沈明枳默了默,问:“事情发酵这么久,以前衙门没拷问他吗?”

    郇寰喝完了杯中茶,放下了被自己捂热了的杯子,“没有。”

    他们心里都有模糊的猜测。可沈明枳不说,她在等郇寰说,郇寰也不说,他也在等沈明枳说,两厢沉默,不知两人同时在心里琢磨什么,直到远处的喧腾闹到近边,郇寰才率先服了软:“确实,有人故意的。”

    这个“有人”指了两种人。

    一种已经明牌,就是困兽犹斗、垂死挣扎,想横生新的枝节阻挠郇寰涤荡魏王势力,用“拖”字诀寻求转机。

    另一种则是处心积虑将事情闹大,不容许鄢汝言用爆炸案起因存疑将注意力转移出去。因为一旦转移了出去,一切的确定都会变成不确定。爆炸案的起因不确定了,那么这件案子最终的焦点——赔偿事宜就也变得不确定了。受累于爆炸案的窑工、居民是“确定”的受害者,那么原本“确定”了的械斗惨案、赔偿惨案酿造的黑手——当地官府豪强也就成了“不确定”的凶手,因为被人算计了的他们也在这样那样的惨案中遭到了重创,他们也成了一种“确定”的受害者。那么“确定”了的未赔付的赔偿就不该由他们承担,因为爆炸案是别有用心之人促成的,赔偿该向别有用心之人去要,而这样的“真凶”几时能找到、如何被找到,这里面就充满了“不确定”。

    不确定就是一切确定的终结。

    “我翻过记录,刚开始有人提出了起因疑点,但找不到这个人,械斗之事又闹得太大,便成了那个结果。”

    沈明枳又沉默了片刻,“事情很复杂。”

    郇寰给自己的茶杯又满上了,“是,确实很复杂,但也可以很简单。”

    看着郇寰那根本称不上反应的反应,沈明枳心中突觉悲哀。

    其实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至少对于爆炸案本身来说。哪怕那个陌生人就是始作俑者,哪怕郇寰得到了一些指向性的线索,哪怕他们都知道此案别有玄机,出于利                                                益的考量,对一切的惨象与真相,他都会视若无睹。

    不过他还会追查下去,因为像他这种人,会忧惧于幕后黑手的深不可测。此人、此类人,间接或直接、有意或无意地促成了如今这个让赵王派满意、魏王派忧心的结果而不露破绽,可见其厉害。但今日,他们是某个意义上的盟友,明日就可能因为利益分歧成为对手,而敌在暗我在明,这种设想过于惊悚,何况设想可能变成现实。

    可绳墨在侧,三尺高悬,郇寰而今所作一切,岂不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他为了党争刻意栽在手上的冤假错案也不少,但化隆京中对他刑部侍郎的名声,还是赞不绝口的,因为他秉公办过无数的案子,不论小大,只求真相与公心,曾也是那阎罗地狱批人死生的正直判官……

    沈明枳止住了自己的思路,因为她觉得自己错了。

    她其实不了解郇寰。

    她只是以己度人地在想:明明回头是岸,偏偏苦海无涯,这便叫悲哀。

    除了屋外哗啦啦的水声越发清晰,屋内又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忽然,屋内霎时大亮,萤样烛火湮灭其中,登时似有一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