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镜中花(九)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从中解脱。

    然——云飞翼那日被烈焰吞噬,整个身形早已化为灰烬,他体内的那只母蛊必然随之灰飞烟灭。

    此番细想,凌月心间倏地涌起一股难掩的激烈之感,云飞翼身上的蛊中已祛除,这便意味着——她身上的子蛊也会随之消失,她不日便能恢复本来形貌,将来也不必再承受蛊毒侵蚀之苦。

    更甚者——凌月再也不用担忧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体内的蛊虫侵蚀肉-体与神智,沦为一个毫无自我意识的听话傀儡。

    只是——她如今从惊云山庄逃走,待云鹤祥老先生察觉其中异样……

    是啊!云飞翼突然葬身于烈焰之中,曾借住在家中的黔朝质子离奇失踪,稍留有几分正常思维的人亦会想通其间缘由——质子身份被威胁,杀人灭口之后落荒而逃。

    凌月心下思忖道:依着云鹤祥老先生的精明心思,必然能猜出她若欲逃离昀京城、离开荣朝境内,无疑会盗走惊云山庄暗室内的通行玉令。

    再因着云鹤祥在荣朝境内的关系网,惊云山庄本就是一处民间情报机构,以云鹤祥的能耐,再配合荣朝朝庭,捉住自己只是时日问题。

    “凌月。                                                ”阿兰掀开帘子探进头来,“你能和我说说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阿兰这些时日带着凌月日夜兼程,方得以片刻安稳,二人在倪家村这处农舍已住了三日,其间凌月清醒的时候屈指可数,时常处于昏睡或是梦魇之中,阿兰自是悉心照料,按时为她盥洗更衣。

    凌月自觉应当告知阿兰个中细节,此刻阿兰主动提及,她亦毫无隐藏之意,便要开口悉数告知,“阿兰姐,前些时日,我随大……”

    “大将军”三个字尚未出口,凌月心尖一颤,他在江凌安跟前那番装模作样——因身中蛊毒而记忆俱损,对自己的身份毫不知情。

    哪怕江凌安曾柔声细语同她表示——并不会因着她是黔朝那位卿谣殿下而对她差别对待,更不会将她交出去遭受牢狱之灾。

    凌月毅然不忘初衷——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确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可令人对自己假装失忆一事心生怀疑。

    然云飞翼是个例外,他早已寻到凌月的行踪,凌月在他眼里毫无秘密可言,幸而云飞翼并不会掺和荣朝政事,也未曾将她并非记忆受损一事捅出去,叫云鹤祥、云飞翎知情。

    因此,除却云飞翼,其余人或怀疑或确认她就是黔朝送往荣朝、却于途中潜逃的那名质子,然无从得知凌月对个中缘由心如明镜,只是佯作记忆全无。

    江凌安——江凌安必然也心存疑虑,凌月曾数次在他脸上、眸中察觉到质疑的情绪。

    但凌月心下笃定——江凌安虽怀疑她并未丧失记忆,亦确信她便是那逃走的质子,却仍然对她百般妥协,万分细致、怜爱。

    即便如他所言——他当凌月作养女照料,凌月心下亦是动容而熨贴。

    如今光景,‘她为护自己身份而杀云飞翼灭口,遂盗走通行玉令,纵火烧了惊云山庄消证据。’这一消息倘若传至凌州大营,江凌安又会如何看她?

    凌州正值战乱,江凌安必然是身与心全然扑在军务上,凌月心中倏地生出一抹愧色,她也曾问过自己——当初江凌安难得真情流露,提及并不会将她绑了交与皇帝处置之际,她为何不顺势承认了。

    据她观察,即便自己坦然承认真实身份,江凌安对自己的态度亦不会因此转为疏离而冷淡。

    凌月事后数次思及此事,于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蛊毒发作之际身心遭受侵蚀痛极难耐时……

    那日,她瞧着江凌安面露痛楚而卧于床榻,她心中倏尔生出一种莫名的悸动情绪,瞬息之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凌月能感到她的心脏就在声带下怦怦直跳,一股炽热的异样之感从腹部涌起。

    那个时候,凌月倏尔明了,她为何不将自己的处境如实告知江凌安。

    其中缘由,便是她不敢宣之于口的那一点私心,她内心早已对江凌安萌芽出一分非分之想,她不甘于只是众人口中江凌安的养女。

    凌月当年曾对江凌安面露天真,言辞却是无比认真:等我长大了嫁与你。

    如今她心神清明,承认自己当年并非童言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