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镜中花(十)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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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窖内浓墨黑暗萦绕,凌月看不见跟前的阿兰,阿兰自然也不能瞧见凌月脸上沁出的大颗冷汗。

    头顶倏地响起一阵沉重的步履声,便闻大婶儿急切道:“军爷,民妇都说这后院只有柴火、杂物之类的物什,军爷咋还不信呢?”

    一个浑厚男声穿透头顶那块木板传来:“大婶儿,我等奉命办事,并非有意惊扰,确认没有罪犯藏匿在此处,我等自会离去。”

    步履声逐渐清晰而沉重,犹如敲击在凌月头顶那般轰鸣,她心中鼓鸣亦随着那官兵行近,急促而强劲。

    “这是什么?”那官兵手指朝地面一指,遂问大婶儿。

    大婶儿似为遮掩心中惊惶,故而大声笑道:“军爷,这就是普通的枯枝,民妇捡来作柴火用的。”

    “我自然识得这些枯枝为何物,我问的是——这堆枯枝下面,藏有何物?”那                                                官兵语气间略显不耐。

    大婶儿慌了神了,勉励维持着面部表情,睁圆双眸,“啊?军爷,枯枝下头——自然是民妇家中院子的土地。”

    那官兵懒怠同她继续纠缠,便要上前用腰间长剑挑开那几捆枯枝,他力道精准,三两下——用作掩人耳目的几捆枯枝尽数移开了位置,那方遮盖菜窖出口的木板藏无可藏。

    凌月能感觉到对面的阿兰身形微微颤抖,然她除了屏住呼吸、勉励维持身形不动,什么也做不了。一股天地不应的无力感于心间倏然生出、蔓延,直叫她绝望。

    头顶那方木板被人掀开,通天光亮猛地倾泻而入,凌月只觉日光刺眸,她偏头躲避,几滴泪珠悄然滑落。

    “好啊!竟是藏在此处……”那官兵一语未落,身后屋舍内蓦然响起几声沉闷声响,似有肉-体骤然落地。

    那官兵面上疑惑顿起,方一回头,乍见大婶儿身后——屋舍后门处一黑衣人倚门而立。

    来人用一抹黑纱遮面,左眼覆以墨色眼罩,唯余一只眼眸清亮而幽深。

    那官兵不及出击,右手方才搭上腰间剑柄,便被那隐面人劈手击中肩侧,重重摔倒在地。

    凌月方一抬眼,正迎上那只朝菜窖内探来的幽深独眼,视线交错的瞬息,凌月顿觉手脚微凉。

    “二人姑娘不可在此地久留。”隐面人言语冷冽,如缀霜雪。遂俯身将菜窖中的凌月二人拉了上来。

    “多谢侠士搭救之恩。”

    “二位姑娘无须多言,在下奉人之命前来相送,若姑娘欲离开荣朝境内,在下乐意护送你们一程。南行数十里,便是云观镇,至镇上购得几匹良驹,姑娘们可再作打算。”隐面人交代完,遂先行离开后院,往屋舍行去。

    那大婶儿早已僵在原地,她先是被方才的几名官兵所惊,勉力应付,后又遇隐面人突然闯进屋来,此刻余悸犹存。

    “大婶儿,你可还好?”阿兰关切问询。

    那隐面人的声音倏地自屋舍之内凛然飘出,“这位大婶儿亦不得在此地多作停留,赶紧寻个别的住所安居,愈远愈好。”一语方落,一锭白银随之跌落在大婶儿脚边。

    凌月惊魂未定,身上、心尖痛极难忍,她佝偻着身形进了屋。

    屋内地面上横陈着三名晕厥过去的官兵,正是后院那名官兵的同袍,隐面人并未伤及那几名官兵的要害,只是打晕后叫他们动弹不得。

    阿兰迅速收拾衣物,又拿出一些碎银递与大婶儿,言语中唯有感激、担忧之意。凌月二人便跟随那隐面人出了农舍。

    那隐面人等在农舍门口,见凌月出门,道:“此马性情温和,留与二位姑娘。”遂将凌月抱上他先前骑着的那匹马,一语方落,转身朝那几名官兵留下的马匹行去,翻身跃了上去。

    “二位姑娘慢走……”大婶儿捏着一角袖子揩眼泪,言辞与动作皆流露出不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