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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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她命中缺金》
一片漆黑,时秋再睁眼时身处一片没边的漆黑
没有旁人,没有颜色,没有光亮,无法判断空间是否接续,上下左右无论她朝那个方向走,这片黑暗似乎没有尽头。不过这一次她几乎是立即便意识到自己已身在梦境之中,因为尽管周边漆黑一片她仍能见得到自己——通体金色,却不完整的自己
她站在凭空处还是人形,大半边身子闪烁光芒,但几乎下半身,原本应是腿的地方只有两截金色的腿根子作替,好在不影响动作
时秋自嘲地想着,还好梦境中是没有镜子的,也不用见到自己这般骇人模样
外头还有人在等她回去,时秋认准了一个方向前进只想近况看一眼日月阵法然后离开
只可惜事不遂人愿,本以为入了梦境之地,自己便能举步移天,可现在一步一挪走起来实在是累,不知自己朝前走了多远,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先前走的每一步都在耗费心力
这方天地无趣且冰冷,一切生机被黑暗禁锢着,四肢起先失调,眼耳鼻舌肤之五识逐渐麻木,世间嘈杂喧嚣渐渐远她而去,每一个生而为人活过的细节都流下淋漓鲜血,最后枯寂而终,最后五识背叛了她,知觉的触手蜷缩识海拒绝一切
不见,不听,不闻,不尝,不感,无边寂寥终于蚕食她仅剩的意识
欢笑快意被抹去,曾经苦痛的回忆在瞬间焕活,新发出绿色倒刺扎根在心肺最脆弱的地方,愈合的伤口被粗暴地撕裂,她在重温唾弃与背叛
好累,好痛,却发不出声
可能是这回进入的梦境太过仓促,可能是西峰那边出了意料之外的问题,也可能是梦境世界本就如此无情多变,可能再坚持一下就好,可能下一步就能走出痛苦
时秋不断朝前走还是没停下,她不懂为何西峰没有寻过来,她只清楚自己已然不及定心分析现状,因为事态超出预料,冷静不来——她身上的光芒也开始迅速消散,快要连自己的存在也体会不到了
心中默念西峰事先告知的咒言,没有反应,没能退出这噩梦,黑暗仍旧张着千百张小口啃咬她的躯体
再一次,还是没有反应,时秋终究慌了神,吞噬她的小口却似大受激励般,努起牙突起嘴大声嘲笑为人之懦弱,一遍遍安慰她的痛苦抚慰她的寂寞,又一遍遍用最为尖锐的声音讥讽道,
‘你怎么还不去死’
时秋不明白,她只觉心伤,这样的敌意是从何而来?她从未害人作恶,自认行事也未有公私不当,从前守着自己,是为自己生,现在守着临泱,是为众人活
如比便好,为自己生不是自私向己,为众人活也不为威振天下,她只是在成为自己,一个完整的女人,一个独立的人。所求不多要的只是,仰不畏天,俯不愧人,万般行事由己而发,不受他人期望所裹挟
可是黑暗毫不在意,梦魇一刻不停歇
时秋想开口为自己辩护几句,可再知觉时她的□□已湮入黑暗,一个名为时秋,一个‘她’的存在彻底成为乌天黑地中一团透明飘浮的气息
随后面前的黑幕拉开,墨色巨人亲手掰开腹腔,赤红的肚肠奔涌而出化为满目血红雾气,淅淅沥沥讲着话,其形随声而动,随声而散
红雾首先化作连片的带翅鼠群,同时同刻正细声哀语
‘他日我族献阵,今日便轮到你来成牲’
‘睡在泥土里喘不上气,快放我出来’
‘血肉筑起的阵术可曾流传后世?’
随后又化作一群怪异重叠的妖,羊首人面眼生腹部,六足四翼无首无口,虎形无首巨爪森然,那肢体怪异扭曲,关节肢节连接处鼓囊着肉瘤,好像被随意嫁接而成的枝杈
‘作什么要将我们撕扯成片又胡拼起来’
‘槁骨腐肉不好食’
‘最后的最后,还不是要来此共业!’
…
血红色的怨气侵袭如淬铁入海,海沸之声可震杀千里残敌,纵 使金身法体也难免凋敝——怨念就这样抽丝剥茧,扯破了‘她’最后的一口气
她站在雨中,却比雨水更湿润,不属于她的记忆洪水般袭来
山尊巨人高若山岳,重有千钧,扬手成风,覆手为雨
此时十万巨人队列而行,自及膝的浊黑潭水中涉步而出,每踏一步巨足便深陷地中,一步陷一城的,又一次无情踏平已然毁于一旦的村寨农庄。幸存者无心逃跑,垂手乞求神明垂怜,半跪在地仰头哭泣这样的姿势能令死亡来得迅速
运气好些的会在巨压之下,脊折骨断,碾成一滩血沫直接入土成泥,若不幸没死透,便要再遭一趟浊气缠身之苦
天色暗红,日月共晦,太白经天
神族之战因浊气迸发而终结,可苦难却远未停止,人族的恸哭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