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上，沈牵有些心神不宁。

    九洲各大仙门齐聚于此，正事商讨完毕，却无一人离去。

    所有人都在等悬清宗的大弟子出关。

    若她能成功破镜，将成为数千年来寰宇大地上第一位化神，远古飞升的传说将不再是妄想。

    离得近的宗门之间低声交谈，梵天寺的佛修大多闭目打坐，向来孤僻不讨喜的南域蛇窟则是无人搭理。

    但所有人目光都时不时飘向钟灵台后，悬清宗大弟子闭关的山峰。

    沈牵身旁的青年突然转过身：“你很紧张。”

    不同于不久前与道侣分开时的漠然，沈牵未曾遮掩心绪，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钟灵台后。

    闻言也只是向青年点点头。

    “有趣。”青年打量沈牵，这位名扬九州的紫霄仙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一众数百岁的元婴、出窍中间，年轻得有些突兀，他容光极盛，神色却是十分冰冷。

    青年声音呆板毫无感情，沈牵看向他，只见这人生得一副艳丽皮囊，面上肌肉有些僵硬。

    “啪。”青年端起茶盏，十根手指如同木雕，笨拙不受控制，白瓷茶盏碎裂，滚烫茶水将细嫩手背烫红。

    南域蛇窟，宗门上下人人饲蛇，嗅觉灵敏，能闻出各种气息，包括不限于危险、情绪、境界，乃至于人的心声。

    九洲曾有传言，他们为了进境，会将神魂移入蛇身。

    青年如同感受不到痛觉一般，举起手放在眼前呆愣研究半晌，突然道：“她出来了。”

    与此同时，雪花落下，凛冽寒气扑面，天地似乎寂静了下来。

    沈牵双目灼灼，看向钟灵台后。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里。

    虚空中走出一个身着冰蓝长裙的女子，一头雪花一样的白发垂至脚踝，肤色白净剔透，面无表情。

    褚良袖收束外                                                溢的灵力，寂静消失，落雪消融，春日的温度与鸟鸣再次响起，在场众人却屏住了呼吸。

    这便是悬清宗大弟子，出窍大圆满的修为，若是破镜成功，就是化神了。

    沈牵的目光牢牢锁在大师姐褚良袖身上。

    褚良袖哇地吐出一口血。

    未待众人反应，她伸出手，一把冰蓝重剑出现，她持剑挥下，灵流掀起大风，她的声音清楚落在众人耳中。

    “敌袭。”

    空中骤然浮现拖着尾巴的矮小魔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仙盟大会荟聚九洲大能，这样低级的魔物是如何躲过众人耳目出现在这里。

    由于一切太过震惊与荒唐，几息之内竟无一人动弹。

    褚良袖挥出一剑后，突然倒飞出去，爬起来又“砰”地一声砸进土里。

    她剔透的面容粘上泥土，四肢使劲翻腾，仍是面无表情。

    沈牵率先回过神来，声音加持灵力，传讯宗门上下。

    魔界入侵。

    清冷的声音响彻群山，所有人如梦初醒。

    低级魔物并不足以让在场众人忌惮，一位年轻修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含笑开口：“没想到闻名九洲的悬清宗，竟是这般疏于防范……”

    余下的话未能出口，他胸口陡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脸上笑意未散，眼中神光已经瞬间寂灭。

    元婴修士，一招致命，这绝非魔物的本事。

    这里还有更强大恐怖的存在。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褚良袖挥剑反砍，手腕“咔嚓”，连骨带肉断裂。

    她仍旧面无表情，眼里却蓦地放出精光，隐隐现出兴奋。

    褚良袖狼狈“凄惨”的身影落在沈牵眼底，他眉头一皱，身形移动就要上前，腰上玉佩却在此时闪过红光。

    五尺见方的水幕在眼前张开。

    他的道侣尧宁被看不见的东西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与大师姐褚良袖的处境如出一辙，背景阴森恐怖。

    尧宁只是去山下处理一个委托，精怪作乱而已，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沈牵身形停滞。

    尧宁声音虚弱，带着一丝恐惧。

    “夫君，救我。”

    沈牵垂在衣侧的手指蜷了蜷，看向钟灵台上的大师姐，眉心微蹙，没有回答尧宁的求救。

    南域蛇窟的青年转过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牵，衣服下有活物蠕动。

    一条通体碧绿的蛇从他衣襟下游出，绕着白嫩脖颈蜿蜒而上，三角蛇头挨着青年艳丽僵硬的眉眼，鲜红蛇信嘶嘶作响。

    金黄竖瞳闪烁生动的兴奋。

    他嗅到了沈牵的情绪，浓烈的，毫无掩饰的。

    “你在厌烦你的道侣。”

    蛇头歪了歪：“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