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院落，屋子里的人都睡了，廊下转角处亮着微弱的烛火，木制地板老旧，稍一踩上去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和五条悟那里的待遇截然不同。

    津司亿放轻了动作，在回廊的角落里找到了此行的目标——座机电话。

    这是课堂上一个旁支子弟的住处，下午他在课上说了一遍津司亿就记得了。

    五条悟的庭院里有座机，但保护六眼神子的看守太多，哪怕是这个点都有守卫巡逻，侍女们更是要为他守夜，打电话的动静太大，津司亿只能另寻他处。

    他跳上桌子，两只爪子抱着听筒放在桌面，拨下织田作之助的手机号。

    空号。

    他接着又拨了几个号码，横滨学堂、彭格列总部、彭格列九代目的私人电话……全部都是空号。

    虽然早就知道两个世界不融合，但真正验证了这点时，津司亿还是感到了失落。

    他不怕死，或者说早就期待着死亡。但它真正来临时还是觉得太突然，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作之助复活以后看到他的尸体……应该会伤心吧，他死得那么难看，会吓着他吗？

    还有学堂里的那群孩子，他死后，作之助和彭格列都会保护好他们吧。

    津司亿心里微微发涩。

    早知道——他就该把大家再安排好一点，至少把那群孩子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和来时的匆匆不同，回去时津司亿缓缓走在屋顶，借着夜风吹散情绪。

    忽然，脚下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道声音：“悟今天祓除了准一级的咒灵。”

    悟？五条悟？

    津司亿脚步一顿，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五条家的中心位置。

    “保持这样的劲头，明年他成为最年轻的一级咒术师后，到时候我们五条家的话语权又要更进一步。”

    “一级？”一道苍老的声音说，“悟是未来的家主，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一级，他是……最优秀的，是咒术界的最强。”

    五条悟出生之前，虽然五条家和禅院、加茂一起被称为御三家，但话语权和影响力远不如其他两家。

    而现在——放眼禅院加茂上下三代人，哪怕是整个咒术界都无人能出五条悟其右！

    一级算什么，五条悟要成为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不，不仅仅是特级，他还要成为凌驾于特                                                级之上的存在。他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只要五条悟在，五条家就是咒术界永远的巅峰！

    “听说他今天任务受伤了？”

    “对，受了点轻伤。他还没办法完全驾驭准一级，柴生他们心里有数，知道不会伤到要害才让他一个人祓除的。再出两次同等级的任务，悟应该就能解决了。”

    “让他们仔细点，悟不能有闪失。”年迈的声音说，“准一级太慢，通知下去，下次祓除一级，再加个咒术师，护着他一点。”

    为了让五条悟早日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从五岁起，五条悟便时常跟着五条家招揽的咒术师们出任务，美其名曰咒术师实力不是纸上谈兵，只有站在舞台上，才能将咒力术式更好使用。一开始他只能祓除低等级咒灵，短短四年过去，已经能独立面对准一级咒灵，谁看了不说一句天才？

    八岁就能祓除准一级的咒术师，几乎闻所未闻。

    “可……”一开始传来的那道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是，我会安排下去的。”

    “这段时间悟还有什么反应吗？”

    “前两天找美沙问过一次他的父母，昨天捡了只猫回来，其他的没有了。”

    “这孩子就是心软。”年迈声音说，“五条家的家主，不需要多余的仁慈。”他顿了一下，松口，“算了，那猫他爱养就让他养吧。”反正猫活不了几年。

    两人很快说到别的事情上，没再提五条悟。津司亿也就没有心情听下去，轻手轻脚的离开，然后——

    在五条庭院的门口，看见了某个倚在墙边的白脑袋。

    月光如水，洒在男孩身上，看不清表情，却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他脚边放着盏灯笼，烛火跳跃，又静，又冷。

    津司亿故意踩碎了一片落叶，五条悟抬头，那种非人的冰冷顿时从他身上消失。

    “回来了？”五条悟打着哈欠朝他招手，“过来。”

    想起不久前听到的交谈，津司亿心情有些复杂，朝五条悟走过去。

    守卫似乎被五条悟支到了暗处，没有人巡逻。

    五条悟弯腰摘掉黏在白色小猫身上的花瓣：“打探到你想打探的消息了吗？”

    津司亿点头。

    “那就好。”五条悟把它抱起来，往回走，“以后晚上出门提前打声招呼啊，知不知道儿童睡眠不足很容易长不高的，我以后可要长到一米八，不，一米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