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就震惊的睁大了眼。苏幕遮果然没有骗人，这鱼肉真的是天下少有的美味。

    朱桓原本是决意不吃的，但见两人神情不似作伪，就拿起筷子，也吃了块鱼肉。才咬破肉汁，一股奇妙的滋味在舌尖迸发，层次分明，且有诸多变化，简直令舌头也要随鱼肉一起化掉了，朱桓不禁呆住，露出迷茫神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才从鱼肉的美味里回过神。

    白蔷见苏幕遮一脸得意，轻哼了声，言不由衷道：“也就那样吧。”

    朱桓的筷子已经再次伸了过去。

    三人正品尝美食，突然响起笃笃敲门之声。

    秦娘扯着嗓子大吼：“不卖了！没鱼了！”

    敲门声仍旧在继续。秦娘火起：“老娘说不卖鱼了！想吃明儿趁早。”

    门外一道细弱的孩童声音：“妈，开门。”

    白蔷道：“你家孩子回来了。”

    秦娘一脸惊恐，看了看门口，又扭头望向白蔷：“可我没有孩子啊。”

    苏幕遮笑道：“秦娘仍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呢。”

    门外的小孩仍旧在扣门，见无人应答，开始呜呜哭泣。

    那声音尖细悠长，伴随晚风入夜，令人毛骨悚然。

    “妈，开门，是宝宝。”

    秦娘被惊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往门口靠，尖着嗓子                                                喊：“你、你认错门了！”

    白蔷道：“或许是别家走丢的小孩。”

    苏幕遮起身：“谁家的宝宝，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他缓步走到门口，猛一使力，将木门打开。

    秦娘缩在苏幕遮身后，小心翼翼往外张望，生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怎么没人？”秦娘走出门，左右看了看，巷子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婴孩？“真是见鬼了。”

    苏幕遮笑道：“或许是孩子胆小怕人，见到家中有客，藏起来了。”

    秦娘心中战战兢兢，闻言忙道：“苏公子给我张符吧，我贴在家中，辟辟邪。”

    “符啊……”苏幕遮拉长音调，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找出张皱巴巴的黄纸，递给秦娘。

    秦娘奉若珍宝般收好，脸上惊恐之色稍稍缓和。苏幕遮要走，她还作势挽留了几句。

    出了巷子，朱桓开口道：“那、那鬼婴……是去、去寻、寻人的……”

    苏幕遮撇嘴：“你又知道了？”

    朱桓嗫嚅半晌，不敢再说。

    白蔷见苏幕遮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样子，也压下心中好奇。三人已走到主街，两侧店铺灯火通明，游客熙熙攘攘，竟是比白天还要热闹。

    白蔷走在前方，拐进一条花街，身后两人明显踟蹰了片刻，方才跟上。

    朱桓小声道：“这、这里不好……换条路走、走吧……”

    白蔷笑道：“我看这里好的很，你不喜欢吗？”

    朱桓俊脸涨红，双手连摆：“不、不……”

    白蔷望向苏幕遮：“苏公子应该常来吧。你这名字不就是由此来的。”

    苏幕遮尴尬笑道：“不常来，偶尔来过几次。”

    白蔷哼了声，大步进了巷子，边走边道：“今晚便找一家生意好的，叫花魁来给我们唱曲陪酒，全当散心。这家不错……”

    尚未进门，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被丢了出来，白蔷闪身，那人落到她脚边，一股浊臭之气扑面而来。白蔷捂住鼻子，秀眉皱起。

    “给我往死里打！”

    浓妆艳抹的妇人口含烟枪，粗胖手指指向地上的人。龟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都朝那臭烘烘的人身上招呼。

    那人也是奇怪，任凭拳脚到自己身上，愣是一声不吭，被打得狠了，就咬住嘴唇，恶狠狠的瞪着那群龟公。龟公见他这个样子，下手更狠，其中一个高高举起木棍，打在他腿上。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那人闷哼一声，眼睛赤红，额头也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人原本埋头被揍，此刻因为剧痛抬起头来，白蔷看到他的脸，不禁骇然，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为别的，只因这人生的太丑。他皮肤蜡黄，嘴角裂开，高低眉，眉色极淡，右边眼睛被打的肿成一条细缝，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还生了许多脓疮，恶臭的气味应该就是疮口感染所致，而且脊背佝偻，是个罗锅。

    这人的模样瞧上一眼，绝不想瞧第二眼。

    那人与白蔷四目一对，原本浑浊的双眼似乎有异彩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