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承阳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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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德缓了口气道:“我已年过半百,担县令之职数年,多次与李知州交涉公务。当闻他获罪之时,心中疑虑不已,万不相信之际,他正被押送路过承阳县外郊,遂……”
林知瑾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你为求证事实如何,偷偷去见了他。”
陈育德既然肯说出来,自是不再隐瞒,他叹息几声,方堪堪回道:“灾民泛滥虽集中于南部,却波及多处县地,总管事宜早接手到了知州……”
他说到这儿,忽然泣声道:“李知州何其无辜啊!假-币事出,上奏竟无门,知州大人迫于无奈,携各县灾情详录,亲身前往京都请旨彻查。没成想路程未过半,他便获了莫须有的罪被缉拿。”
良久沉寂,林知瑾方沉声问道:“陈县令今夜与林某推心置此,是希望我暂留此地,先行监察之责,后再回京密报于陛下?”
陈育德又拱手行一大礼,“林中丞属御史台,乃中枢监察,上审人主之衍谬,下纠臣僚之邪佞。下官只求林中丞可怜忠臣无端获罪,难民亡魂难抚,愿救百姓于危难!”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听闻者,亦能感受其剜心之痛,酸胀眼眶。
林知瑾若有所思须臾,方莞尔回之,“陈县令铁骨忠心,我若闻而不见,弃之不顾,当不配再着官袍戴冠帽,更无脸回京复命面圣。”
“有林中丞此言,下官再无话可说。”
次日过午,值巡小吏向陈育德上报了几起斗殴事,皆为抢粮夺食所至。
近日此类的案子只增不减,陈育德恐难民饿急了去抢赈灾粮,特点派了一队衙役出城去接应梁颂年一行人。
如此护送并不是低估提刑司的能力,而是难民所为,实在是保命的无奈举动,若因犯上作乱被诛,何其可怜。
后经思虑,仍觉有隐患,陈育德又点派了数名衙役,整修避难屋棚,重新支起施粮摊子,以抚民心。
说起救济物施荒废,自是粮食物品供给不足所致。
可真要问起责来,也只能追到承阳县为己吝舍,毕竟搜集镇民物资去施发,并非源源不断。
陈育德既不敢埋怨陛下批旨慢,更不敢质疑赈灾队伍出行日期与速度,只得在半月前停了一切救济。
如今赈灾粮即到,他只盼个中难题迎刃而解罢。
午后申时,日头最烈,去接应梁颂年的那一队人熟知地况,本想以五人为一组,分两拨在要路去堵人。
可不料而梁颂年一行人如此迅速,竟在出城不远时直面遇见了。
衙役们一边不可思议,一边表面身份目的,后带人而归。
林知瑾借由没出席林知瑶的婚宴,紧接着又公务离京,因此,梁颂年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前。
而这次,梁颂年早做好了遇冷脸的打算,却没成想一行人刚迈进府衙,先见到的不是县令,而是他。
梁颂年略懵一瞬,不知是年岁增长的缘故,还是高官加身的缘故,只觉林知瑾比之前平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思绪失控,下意识拱手行礼也就显得有些不自然,恭敬道:“兄长。”
话出口时,梁颂年便察觉了不妥,可为时 晚矣,他也只能低头听着。
果然,林知瑾冷笑一声,不顾旁人谁在,只道:“梁特使虽是我晚辈不错,可此来为公务,还是要注意言辞。”
“林中丞说的是,下官唐突了。”
陈育德从后厅赶来,正撞上这话,见场面尴尬,忙上前开释。
“路途漫漫,诸位大人竟到的这般快,接应不及时,着实是本县令的失职,还望见谅。”
如此一来,众人回礼寒暄,几番客套下来,方才的气氛也就散去了。
不稍须臾,两方人便自觉对接起物资分配事。
因近日来已有不少饿死的情形出现,先划出了一部分粥米去施,后又逐册核对余粮以灾况实际调配。
虽提前做了不少预设,真做起来,还是太多细碎的事宜费神儿。
人手有限,就算加上了林知瑾那一方人,也忙至深夜。
大致眉目清晰了,陈县令才牵头安排众人歇下,随着又一顿寒暄幸苦,满府衙的人才作鸟兽散。
梁颂年一干人虽与林知瑾等是各有任务的两拨人,但同逗留承阳县,又是公差,按规矩亦是宿在驿馆。
林知瑾从府衙出来径自上了马车。
梁颂年见他走得急,定是不想与自己有所交涉,赶忙与自己人交代两句,快步跟了上去。
“梁特使没有自己的车马么?”
林知瑾刚一坐稳,便见梁颂年撩帘进来,他虽厌烦,却不好失了风度,只用冷言冷语作驱赶之意。
梁颂年既来,自是没这么好打发,“同路而去,林中丞顺便载我一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