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上钩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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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青松》 

    皇帝敕令中,虽有言语婉转处,却也尽数允诺所求。

    是以,承阳信使返程路中,曾随宣旨钦差绕了一段路,为的是请驻冀州都督刘友淳派兵。

    梁颂年与县令陈育德协作将灾民移入城南时,刘友淳正点兵出发。

    待灾民转移完毕,兵至城门,承阳县闭锁,此地便成了铁桶一般。

    城内除听旨的数名官员,其他民众概不知自身正处瓮中之态。

    第三日,赈灾事已井然有序。

    林知瑾借梁颂年之口,与提刑司众人协商护送他与刑部归京事。

    “林中丞要在此时返京?”

    提刑司正使周辰对此略惊,转头与副使钟路对视一眼,复而对梁颂年劝道:“特使可否再行打算?这城门才关,便要出人,非易事。”

    林知瑾先前当着梁颂年与陈育德所说的,实为临时胡诌的言论,可权衡利弊下,已成了顺水推舟的必要事。

    梁颂年道:“林中丞要册在手,关乎国事,如今已耽搁多日,恐圣上亦急。我二人思虑再三,此时灾情稳住,更有我驻留应对,他多留无益,简行入京,也是时局使然。刘友淳非武莽,没有理由压人不放。”

    周辰听完蹙眉深思,钟路却似被说服,“灾事虽稳未平,特使请旨所忧之瘟疫,尚有隐患,若我提刑司走时有险情横生,岂不失职?”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七嘴八舌的跟着道:“此时离开确实不妥!”“灾情稳住便可返程,林中丞何不再等几日……”

    梁颂年高声道:“圣上既任命我为此行主事,若有失职问罪,也是我来承担。再者城门已封,疫病发,则内行医治,最不济之果,便是疫病与城共焚。既能预见是何险情,又何必执着于此?”

    他说完,又揶揄一句,“还是两位提刑大人,抑或其他提刑使有行医治病之能,要留下预防帮衬?”

    钟路本已张开的嘴,终是无话可说,遂又闭上了。

    周辰则道:“提刑司此行授圣意全听梁特使差遣,自无可异议,只是此事来的仓促,望特使宽宥两日。一来给林中丞及各位刑部大人整顿时间,而来我等也可与刘都督提前商议出城具事。”

    梁颂年微笑道:“周提刑说的是,理应如此。”

    承阳县驿馆地宽不足,以致加盖了二楼。

    此次来了数名官员,暂按先后两拨人来分,二楼便是以林知瑾为首的巡查队伍,一楼则是梁颂年为首的赈灾特使。

    谈妥了归京安排,梁颂年便去敲响了二楼位置最佳处的房门。

    “进来吧。”

    林知瑾正负手于窗前远望,头也没回的应了句。

    梁颂年不紧不慢的进门关门,走至窗前茶桌,拎起砂壶,先是将已饮过的孤杯蓄满,才倒了自己的。

    “果如兄长所料,他们拖了出行时间。”

    林知瑾回过头,“多久?”

    梁颂年道:“两日。”

    林知瑾眉毛微蹙,两步走至桌前,矮身坐下,顺其自然的端起梁颂年方才给自己续的茶,抿了两口,又转头望向了窗外。

    “兄长在想什么?”梁颂年说着话,坐到了对面。

    林知瑾姿势没变,好一会儿才回道:“想提刑司谁有问题。”

    梁颂年道:“依方才交谈,我觉得……”

    林知瑾回头看他。

    梁颂年微笑道:“全都很有问题。”

    林知瑾略感无语,顿了顿又道:“你若失算,该如何收场?”

    梁颂年道:“既铤而走险,自是没想着退路。”

    林知瑾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梁颂年侧头躲开了这不太友好的凝视,桌下的手移覆在腰间香囊上,目光远去,指尖摩挲,默然须臾,才缓缓道:

    “兄长放心,我是成家之人,绝不逞能那亡命徒的勇。”

    落日黄昏,满城渐静,家家户户点亮明灯,又随着时间流逝错落而灭。

    驿馆内,梁颂年所居处泛着幽暗昏黄,从外看去,不过两根蜡烛的微光,却无人知这间天地门紧锁,窗留口,人已无影踪。

    是时,夏叶繁茂,夜深云密。

    一私宅院旁过墙高的树杈上,有身手矫健者藏匿其间,将内院屋舍概况尽数收于眼底。

    约半个时辰前,陈育德于此院正厅而出,入后院正房,稍有言语,方灭灯而歇。

    直至整院没入夜色,树梢簌簌风声,藏匿者轻声落地,月影透过层层云间闪动,忽而照得人影贴墙速行。

    距离骤然拉开,那人回头望去,依稀能瞧见正门匾额,陈府两字鲜明。

    脚步未定,回过头时,疾行者拉下遮掩容颜之面罩,正是梁颂年。

    转瞬至驿馆窗下,梁颂年于来路而归,轻巧的滑进微光室内,未曾来得及松口气,倏然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