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使她的声音都仿佛因穿越时间而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我开始准备大量的食物和水，给我女儿的学校请了假，仅仅两个月后，局势就失去控制，丧尸越来越多，安全基地接二连三沦陷，到后来，好像整个世界没有活人，一切都死气沉沉。

    “食物告急，满大街都是丧尸，我们不得不离开，四处流浪。从以前的和平年代，到……开枪？杀人？”她自嘲似的撇撇嘴角。

    鹿绪嘴唇颤了颤，韩亦有个女儿，那么现在……

    韩亦的视线落在那几个泥娃娃：“没有人没有在这残酷的世界失去过亲人，离开家后第一年，我们遇到一次大规模丧尸潮，铃铛——我女儿的小名，她被高级丧尸攻击。

    “我抢回来一具尸体，后来看着她成为丧尸，我用衣服绑住她的嘴巴，带着她寻找新的居住所，有一次进入城市，丧尸们推倒了墙体，她被埋在里面，这次我什么也没带回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起伏，也许时间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情绪。

    “很多人包括我都是黑色的，丧尸的死气很早就浸透了我们，当我们都沉默着、安静着，没有人能区分丧尸和人类                                                的差别，直到我看见你。”

    韩亦转头，全神贯注地望着她：“鹿绪，你是彩色的，灵动的、干净的。于是我忽然想到，历史是个轮回，也许这代表某些改变，后来的种种都在加深我的猜测。

    “我会开心吗？没有，黑色会吞噬所有颜色，我很多年没发现值得开心的事了。就是这样，你不能要求一个历史研究者同样以宏观角度去释然她所经历的苦难，这不是用光所有磅礴的词汇描述的王朝兴衰，是亲人温热的血液在掌心一点点冷却凝固，你所有想象的历史中壮观的战争、那厮杀的场面、将士登城的呐喊，都敌不过她最后拼尽全力唤的一声‘妈妈’。”

    鹿绪鼻尖发酸，沉沉地反复呼吸。

    韩亦微微摇头：“我说得有些远了，鹿绪我一直都很信任自己的直觉，这次我同样相信，因为你的存在，这个世界也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鹿绪调整情绪，说道：“我没办法给出肯定的回答，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带来好的变化，这是我的荣幸，我也很庆幸。”

    韩亦意有所指：“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不，”鹿绪说，“黑色未必代表死气，我们每个人都有影子，不是吗？”

    韩亦凝视着她的双眼：“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鹿绪眼神坚定。

    韩亦给鹿绪的记录仪类似直播，区别在于画质不是高清，蒙着一层灰，而且不能传导声音，所以鹿绪又另拿了对讲机。

    “姐，一定要多加小心啊。”苏浣眼神担心，那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鹿绪单枪匹马进去，怎么能让他放心？

    “没事的。”鹿绪揉揉他的脑袋，向几人告别后便独自驾车离开。

    韩亦等人则回到监察室，看着屏幕里传来的录像，录像时不时就会被雪花中断，一名维修人员时刻注意着，对机器进行修理。

    “她一个人。”路起双手环胸，若有所思。

    韩亦道：“叶虹派去队伍探查伍伯，你也去过几次，都无疾而终吧？不过如果有发现可以告诉她。”

    路起没吭声，过了很久，她才说：“那个地方……有很多麻烦。”

    鹿绪聚精会神地开车，想着希望能在伍伯找到可售卖物品，她好几天没上新链接，观众会不耐烦的。

    思绪间，她瞥了眼直播间，观众说什么她做探险博主也爱看，观众爱看，她肯定播，但这又不是她的本职，还是得想办法找好物。

    “家人们，看地图，我们估计明后天才能到达伍伯，别的不说，这沿途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啊，希望可以在研究所有收获吧，好的，路上主播给大家唱首歌，解解闷。”

    鹿绪的唱功比专业人员自然差点意思，但活跃气氛是可以的，以前她就给各个平台的跨年晚会中唱过歌。

    她哼唱着轻快的歌谣，一路向前。

    第三天下午，鹿绪的车不再向前进，她皱皱眉头，拿着东西下车，抿着唇走向挡在车前面的东西，瞳孔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