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雪槐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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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土坡滚了下来,一溜烟撞上了不远处一个混着干草的土墙。

    竟是到了自家门前。

    她的视线顺着石子看过去,目光越过掉渣的低矮土墙。

    墙那头,邓老翁仰躺在地,双目紧闭,脖颈上还插着一根绣花针,而且那根针,有点眼熟。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

    谨小慎微了十九年的裴佑,好像摊上命案了。

    据说凶手还是她自己。

    正恍惚着,跪在地上的裴佑听那大肚子县尉轻哼一声:“你偏要嘴硬不认也无妨,我且问你,这尸体上的绣花针的样式你作何解释?”

    “绣花针?”

    裴佑针法一绝,平日里凭着绣技过活,如今这裴家,便是靠卖绣布赚的钱买的邓老翁家半边院子,而她素日爱针,所用的绣针针体上刻有竹纹,起了名字,唤作“湘妃”。

    若这凶器的纹路与其一致,那她难以洗脱嫌疑。

    裴佑用尽力气挣开紧锢在双臂上的手,想要站起来一探究竟,但跪久了的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双膝一软,险些栽进泥里。

    她也不顾身上的脏污,膝行上前,急迫地想要看清扎在邓老翁脖颈的针,竹枝映着雪色穿插在叶间,阳光撒在上面射出来的白光晃得裴佑眼睛生疼。

    坏了,这确实是她自己的针。

    但她不能松口。一旦裴佑松懈下来,这姓孙的便如同开闸的洪水,钻着她的漏洞,将这案子彻底压在她身上。

    “还不认呢,这明摆着凶器就是她家的……”

    “平时老邓头对她多好啊,又给吃又给喝的,前儿还听老邓头说要帮着她家祭句芒神呢,这人就没了。”

    “要不怎么说半路来的养不熟呢。”

    “没良心啊。”

    街坊邻居的指责句句扎在裴佑的心里,她感觉一股热气从胸膛里直喷出来,但却被喉咙堵住,发不出声响,只得闷在里头。

    今日这杀人的罪名坚决不能扣在她头上,案子才刚发生,狗县尉便着急要人顶罪,焉知不是背后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正巧抓她这个无父无母的闲散人士顶包。

    裴佑明白,眼下这种情形,短时间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她是凶手,邓老翁何时死亡,是否与她有关联,这些问题的答案大家都不知道,看如今的结果,众人只是被孙县尉牵着鼻子走了,还有转圜的余地。

    裴佑强强按下心中思绪,略一沉吟,仰                                                头对着扶帽子的县尉说道:“孙县尉,您说我是凶手,那作案动机是什么?我又是在何时下的手?”她侧了侧头,直勾勾地盯着县尉头上的帽子,半笑半认真道:“答不上来的话,你可就不能带我走啦,私自扣押无辜百姓,这罪名可不小吧。”

    “这……”

    趁孙县尉一时编不出来,裴佑一拧柳眉,眼神凌厉,启唇接着道:“你若坚持要冤人顶罪,我出事后,上头自会有人料理此事,届时这永平坊可就不单是你的一言堂了。那你这官帽子,可就戴不稳了啊……”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挑衅,她来长安日子浅,不知根不知底的,谁晓得她从前有什么高深的背景。

    胡说扣帽子嘛,是个人都会。

    裴佑抬起眼皮,眸子里像装着一汪水,戏谑地看着孙县尉头顶上的官帽,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甚至盯得孙县尉脊背有些发凉,开始思考这姑娘是不是真有什么狠路子能对他下手。

    孙县尉信了!

    本来光凭裴佑自个扯嗓子否认并无甚用,不过方才这一番问题下来,倒让大家伙心里添了几分疑惑。

    也就是为什么杀?什么时候杀的?怎么杀的?

    见大家皆沉吟不语,局面有些僵住,裴佑决定逮个受信任的老实人来打破僵局。

    于是她又开口了。

    裴佑转过身,语气轻缓地问向旁边做茶汤生意的胡婶:“婶子,您说话一向不掺假,您家又和我的平日进出的绣坊相邻,麻烦问一嘴,您最后一次看见邓老翁,是在何时何地?”

    “老实人”胡婶突然被点了名字,有些慌神,左顾右盼地发现推脱不了,才紧了紧身前的手,断断续续地回道:“让我想想……午时左右吧,当时我家门前棚里的茶饼子没了,我进铺子里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去隔壁打酒的邓老翁,我还和他说话来着,但他可能又喝蒙了,没搭理我。”

    胡婶说着说着,低下头,伸手指指躺在地上被仵作检查的邓老翁,后知后觉道:“就是这身衣裳。”她说完,又转头忐忑地看着裴佑。

    裴佑安抚地对她笑了笑,看向众人解释道:“大家也都听明白了,胡婶午时还看见了活着的邓老翁,而现在是申时,说明凶手作案时间在这两者之间,恰巧这段时间我都在集市上卖布,西市上的人都能证明,孙县尉因为一根针就把凶手怀疑到我身上,有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