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呗。”画扇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整理衣服，全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马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顾衍之静静地盯着她，眼神复杂。

    良久，画扇才将衣服整理好，挑眉看向顾衍之：“怎么？害羞了？又不是没看过，害羞啥？上辈子你被刺客伤得差点没命那次，还是我……”

    “登徒子。”顾衍之出言打断她的话。他羞红了一张脸，只道：“你究竟出不出去？”

    画扇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激动得很，却还是装作无奈地拽了拽身上长到拖地的衣服：

    “你瞧瞧，我现在这样下去，指不定没走几步就摔了，到时候将牙磕掉了，这辈子都长不回去了。”

    “那我给你镶口大金牙？”

    “噫，才不要！”画扇想象着自己满口金牙的模样，心里一阵哆嗦：“我觉得还是从根源解决这个问题比较好。”

    “真不下去？”顾衍之又问了一遍。

    “你身上又没什么好看的，谁惦记你啊？”画扇撇了撇嘴，又道：“你若实在害羞，大不了我自己捂着眼睛便是。你换吧！”

    她说着抬起手，轻轻覆在眼前。但仅仅是片刻过后，少女纤细的手指微微松动，指缝渐渐张开，露出一                                                条极细的缝隙。一双灵动的眸子出现在缝隙中央，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画扇——”顾衍之又气又笑，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从车里翻出块帕子，在膝上叠了好几层，这才慢慢凑到画扇身前：“反正捂不住，索性别捂了。”

    他缓缓伸出手，手心的温度传到她手背上，下一刻，画扇捂着脸的手便被他拿开。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给人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仅片刻，又挪开。

    “诶？”画扇正要说话，一方帕子却在这时蒙上了她的眼睛。

    手帕划过她的眉毛，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抓，手腕却被他锢住动弹不得。少年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畔，让她瞬间红了脸颊。

    “乖，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顾衍之轻轻笑着，一手张开与她十指相扣，一手攥着手帕一角，而后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叼起手帕另一角往后送。

    视觉的消失使得触觉格外敏感。

    他的动作很轻，却磨得她耳畔痒痒的。

    “衍之……”

    “乖，很快就好。”

    顾衍之叼着帕子，声音与平日有些不同。

    他手指轻轻压着手帕边缘，调整着手帕的位置，最后在她脑后系了个结。

    做完这些，他才缓缓挪开身子，伸手将她发上附着的水草取下：“不许偷看哦，不然……可是有惩罚的。”

    “嗯……”

    衣料摩擦声自耳边传来，画扇抿着唇，手因紧张而紧紧攥成一团。突然间，马车外有脚步声传来，两个男子爹交谈声盖住了车内窸窸窣窣的声响：

    “诶！你听说没，那黎府大小姐，三日后要在听风阁绣球招亲！”

    画扇心底“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芷兰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才过久的功夫，这消息便传到这儿来了。她手心几乎被汗浸湿了，却不敢有所表现，只能继续坐着，听着车外人道：

    “真的假的？有什么要求没有？”

    “说是凡未娶亲者，皆可参加！”

    “听说那黎家大小姐六岁时曾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一批人，而后又经营了自己的铺子，小小年纪便已是听风阁阁主了。如今居然公然绣球招亲？还有这等好事？我高低得去凑个热闹。”

    “你莫不是不知道，黎顾两家向来交好，这门亲事虽未明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绣球招亲也就图一乐吧，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你瞎凑什么热闹……”

    几人渐行渐远，声音逐渐变小、消失，直到再也听不见。

    马车内，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死寂无声。

    “衍之……你听我解释……”画扇干笑了两声，却未听到他的答复，又唤了一声：“衍之？”

    顾衍之仍然没有作答。

    她心中有些紧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方抬起手想将脸上的帕字取下，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

    “偷看，可是有惩罚的哦。”他凑在她耳边，鼻尖呼出的热气轻轻打在她耳畔：“终于打算给我个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