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门衰祚薄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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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新微心念急转,大致猜出了当初情形,想来檀渊会战,举国震荡,她这外祖母趁乱抢出了尚在襁褓的赵延美的后人,只是被当初风头正盛的寇准察觉,又出手抢去了杨束。www.chenxiao.cc但这其中尚有一事不通,按理说寇相是太宗托孤的重臣,对赵恒那是掏心掏肺,若是发现了玄妙仙师的不轨行径,直接对上揭发便是,为何只是默默抢去一子,任由这股势力壮大?

    她想了想,诈道:“寇相雄才大略,您就不怕他留着后手?”

    雄才大略?玄妙仙师心下有些不屑,回忆起了当初的情景。

    景德元年,北朝萧太后坐镇南征,势如破竹,赵恒吓得屁滚尿流,想要弃东京而逃,最后被寇准逼着亲征,秘密写下“若有不测,传位端王”的诏书,而后整个朝廷便陷入了一种山雨欲来、亡国断种的惶恐中。

    望着如血的夕阳,嗅着仿若末世的硝烟味,玄妙仙师,那时候还叫赵裕儿,站在敦宗院那口古井边上,原本古井无澜了却残生的心,忽然裂开了一道缝,一种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在一瞬间侵袭了她。

    赵裕儿生在战乱年代,心里从来没什么三从四德恭静自守的种子,耳濡目染的,都是些斧声烛影、李代桃僵的把戏。

    赵匡义在时,她不敢摄其锋芒,但如今他埋到皇陵里去了,留下生不出儿子的赵恒,白斩鸡一样,去北征只怕也要被辽兵抹了脖子,若当真如此,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赵裕儿心中盘算,剩下的宗室子嗣里,还有谁能比她四哥一脉,更能名正言顺的登基?赵匡义既然是凭借“兄传弟”的“三传约”上的位,哪怕过后翻脸不认人,传位给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并没按约定传位给她四哥,但她只要把这“三传约”拿出来,谁人能说是假的呢?

    这便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阳谋。因为一但否认“三传约”,便不啻在说太宗皇帝是弑兄上位,来路不正。

    她把卢家的信又拿出来看了看。当初赵匡义不仁,她四哥倒也没坐以待毙,太平兴国年间,时任兵部尚书的卢多逊站了队,共谋大事,只可惜功亏一篑,此后卢家贬去了崖州,而他四哥则贬死房州。

    这卢家也是妙人,二十年过去了,在这个国祚不稳的关口,竟然给她来信,说北朝兵临城下,怕国将不国,让她想法子带些金银细软,前去崖州,共同抚育当初他四哥秦王赵延美留在卢家的后人。

    赵裕儿用食指抚了一下信上的钤印,笑了一下,她竟不知她四哥在卢家也留了种。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赵恒坐拥天下姝色也生不出继嗣,而她四哥的血脉竟遍地开花。

    动心起念只要一瞬。

    而人的命运,就是在一瞬间改变的。

    等她千里迢迢赶去崖州,见到那孩子的第一眼,便信了几分——襁褓里卧着一块玉佩,莹润生光,是当初灭后蜀得来的一套号称“水天如玉”的玉器中一件,原本有玉佩、玉环、玉璧、玉钏、玉如意、玉冠,成对制成,共一十二件。

    如今同眼前这块玉佩,她再熟悉不过了,说来也巧,她与他四哥月下交好时,正是收到过这玉佩的另外一块。赵裕儿心里暗自嗤笑,当真是铁打的玉器,流水的情人,不知其他环璧钏冠的,又拿去收买了哪些人。

    “姑奶奶,您好眼力,仔细看看这玉佩,当真是秦王当初留下的。”卢大郎见赵裕儿盯着那玉佩看,只怕她不信自己的说辞,“还有家父的手札书信为证,姑奶奶若不信,只管跟我来看。”说着,就要带赵裕儿往四面漏风的内室走去。

    赵裕儿道:“我不看那些死物,我且问你,你可知现在已经是景德年间了,秦王都过身二十年了,你家既然有这条血脉,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找上门来?”

    赵裕儿这问话,便是在问卢家的根基深浅,有无其他势力仰仗。

    卢大郎脸一垮,哭丧道:“当初起事失败,秦王降为县公,合家又遭大难,小妹无媒苟合,又惊又怕,只留下个遗腹子。加上先帝多疑,父亲哪里敢声张?等到临去前,才把我叫到床前,透露了实情,只嘱咐了我‘安守本分’四个字,我、我哪里知道这本分该如何守?只好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后来熬到了官家登基,恢复了秦王封号,本也想过上京去——但这事不阴不阳的,说起来也没人信——于是、一拖再拖,就到今天了。”

    卢大郎说到这里,停下来瞥了一眼赵裕儿,想看看她是什么说法,但赵裕儿却不言语,只勾勾嘴角,心道,秦王正经的儿子还有十个呢,哪里轮得到卢家打秋风?若是早些时候说出去,加上卢家身份敏感,随便一个混淆宗室血统的罪名按上去,只怕便是杀身之祸。

    赵裕儿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你们夹起尾巴在这崖州当地鼠,倒也不算昏了头。”

    卢大郎见她言语讽刺,心里生出些气来,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压下心气道:“姑奶奶说的是,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