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屡不悔改呢？”小孩露出一个冒着森森寒意的笑：

    “你会后悔将我带回去吗？”

    祝安莫名不爽，伸出一只手弹了小孩一个脑门。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莫名讨打。谈不上后悔，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可能性，走与不走这条路只看你，若你永不选择回头，一样处置你。”

    小孩顶着脑门上的红痕，表情又回归平常。

    “我答应你。”

    沙漠赞颂的伊特王，近似无所不知的存在，你甚至比我预想的更为有趣，若能知晓你的秘密——伪装一些时日又何妨，但若有一日我破解了你的秘密，将刀刃插进你的胸膛，真期待你脸上的表情，还会是这么平静的样子吗？还是说会像他曾经所见那只溺死的猫儿那般只能无力沉浮在水面，挣扎，那双眼睛会染上痛苦，无力的神色吗……

    他如此想着，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似一副天真活泼的模样可瞳孔中浮现的却与天真活泼搭不上边：

    “能跟在大人身边，是我的荣幸。”

    祝安的手蠢蠢欲动，她又往小孩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总感觉你在思考些奇怪的东西。”

    小孩面上嘴角的弧度又撇下来，

    即使是心里的想法也能感知到一二吗？这个家伙的能力到了这种地步？

    祝安直起身：

    “接应的风纪官几日后便能到，你留在这里，之后便随他们回雨林。”

    小孩说：“你不问问我的名字？”

    “你愿意告诉我便告诉我吧。”

    小孩笑了几声：“明明你已经知道了。”他心情颇为愉悦地说

    “过往的那个称呼就遗留在尘埃中，你能给予我一个新的名字吗？”

    “不能。”祝安毫不犹豫拒绝：“我与你的缘分并未深厚到那步，你的未来只能由自己决定。”

    小孩遗憾地表示：

    “那便称呼我为赞迪克吧，大人。”

    一日后，祝安在此城镇留下一小半人手，再度出发。

    随着路途前进，满目的绿意渐渐由荒芜的沙地取代，一些在雨林中毛茸茸长着翅膀的小动物也销声匿迹，祝安站在沙地与绿林的交界线驻足一瞬回头往雨林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对跟随的风纪官们说：

    “那条河流只是将沙漠分出一条线，而这些树却真正将生机带给沙漠，人类能做到的地步，并不比神明差。”

    在微凉的夜色中，平静的话语随着沙漠的风传在风纪官们的耳中，风是冷的，却丝丝缕缕化作澎湃的热意自风纪官们心中喷薄而出。

    奇迹因其稀少珍贵而使人向往，正如几十年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幸运之人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得以窥见一两次，不幸之人无法得见一次。

    而如今，一场盛大的奇迹在曾鲜有人踏足的沙漠中绽放，在场所有人都无法不驻足欣赏这场由他们亲手铸就的奇迹。

    ……

    十几日后

    清缴任务完成，紧赶慢赶回净善宫后，祝安还来不及和伙伴们聚会就匆匆拉上大慈树王召集高层开了一场会议。

    她与同行的风纪官将一路上所见所闻整理成报告分发给众人，着重强调开展普法的重要性，并昏头黑地投入进加班大业。

    等祝安再见到室外的阳光时几个星期过去了。

    此时那个在沙漠中捡到的小孩光荣成为了第一批须弥义务教育第一批体验者，据说他拿到须弥基础法教材时笑得很开心。

    而祝安在下属接连上报的联名信和心忧她会猝死的胆战心惊中被友人们连哄带骗带出了办公室。

    祝安：（恍惚）我是吃了毒菌子吗？难道是——

    她拿出在回程路上摘的几颗形状奇异色彩妍丽菌子所制作的菌子干。

    “明白了！是工作菌！”祝安严肃正经将此菌叫给因论派贤者，细心叮嘱她好好研究。

    因论派贤者活临危正经，严肃点头，高声表示她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好啦主人，花神他们等候多时了。”菇菇小胖脸奋力扒拉着祝安因为使劲小胖怜皱成一团。

    “记得好好对待它呀！”祝安恋恋不舍挥手向贤者和工作菌告别。

    “快走，快走啦。”菇菇危机感爆棚，区区不会说话不会动的菌子怎么能动摇它的地位。

    ……

    绿意盎然的苗圃中，笑语晏晏的友人们向祝安招手。几只摇动的菜叶在草丛堆里冒出来，时不时晃动一下，像些个尽情勾引猫猫去薅上一把的天然逗猫棒。

    祝安的视线不自觉在草叶上移动一瞬，又收回视线看向友人们。

    “萨曼莎，快来！”

    “来啦！”

    “等等我，主人！”菇菇在她身后飞得气喘吁吁。

    祝安一把薅起短手短腿的小蘑菇，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