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梁意堆雪人消耗了不少体力，书没看进去几行就有了困意。www.chenxiao.cc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暖意储备，暂时隔绝了寒冷的冬日。她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下意识寻找着舒适的姿势，没一会眼皮就瞌上了。

    梁意睡觉很浅，有些动静就随时能醒来。可今天不知是因为有些疲倦还是在父亲的办公室里熟悉有归属感，睡的安稳，连有人开门都没能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随着门被打开一条缝，走廊上的寒气争先恐后往里钻，温度也下降了些。梁意似是不安，眼皮动动，仍旧没醒，只是将脸颊往手边的开衫里埋了埋，找回了些暖意，微蹙的眉头也抚平，睡相又安稳起来。

    梁旭探头进来，就看到女孩儿恬静的模样。

    白色毛线帽因为睡姿被蹭掉，和她捧在手里的开衫裹在一起，长发凌乱散着，遮不住小巧的鼻尖和微微翘起来的红唇。

    梁旭本打算喊了人就走，可此时又怎么忍心开口扰了她的美梦。

    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探进来的脑袋，迈步往里面走，恰好和抬眼看过来的沈降视线交汇，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才像冒昧闯入的不速之客。

    真正的客人沈降反倒比他随性，自带几分落拓不羁，好似哪里都是主场般潇洒从容。

    “来一局？”

    沈降安静地分捡黑白棋，主动邀请梁旭对弈。

    梁旭性子直快，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眨眼的功夫人就坐在了沈降对面的高凳子上摆出对弈的架势。

    两人虽然年龄相仿，但论围棋的造诣，相差不是半点。

    梁旭是出了名的快棋选手，思考时间很短，且常用固定的定式，有利有弊。大多时候他和一些旗鼓相当的年轻棋手都能下的有来有回，很少中盘告负，胜率还算中规中矩。

    可此时他对面坐着的是沈降。

    国内最年轻的直升九段，水准了得。

    沈降虽年轻，却棋风老成，是出了名的纵观全局先知派，下一步要想两步，算棋已是手到擒来。不少前辈和他对弈都不敢轻敌，要打起万分精神才能依靠着几十年的对局经验压上一头。

    所以想要在他手里讨到好处实在有些难为梁旭了。

    但！实力归实力！气势是气势！

    梁旭活动肩膀，拿出提刀打架的气场，将自己架起来。

    输棋不输人！

    沈降薄唇动动，似笑非笑，并不把梁旭放在眼里。

    “你挑黑白。”

    黑白子在比赛时各有利弊。一方先行占尽先机，但终局是要贴目给白子，以保公平。一方无先手之利，却能后发制人。通常选择执黑或者执白都看个人偏好以及常用的策略施展。

    沈降不在意先手后手，都能应对自如。

    梁旭也不跟他客气，心中对于两人间的实力差距还是有清楚认知的。

    他执黑先手，上来便用了自己最熟悉的定式铺开。本以为可以挣扎一二，但未到中盘就不胜棋力，被杀的节节败退。可他又心强爱面子，明明已经举步维艰，怎么都不肯认输，硬着头皮拖时间。

    他知道沈降最厌恶这种行径，逼着他发作，好将对局作罢，也算是个台阶能下。

    可偏偏今天沈降格外有耐心。哪怕是完全不影响输赢的步数，他都照单全收，不似正式对局那般坐得端正。

    不知是不是落于下风的局势让梁旭更加敏感。

    明明是对位的视角，可沈降的视线总像是在俯瞰他，自有一股不外露的高傲冷峻。

    少年人看似清瘦，露出的那截小臂却线条有力，暴着青筋，他一手支着下巴，懒散落棋，有种尽在掌控中的从容不迫。

    又这么磨叽了几步棋，沈降打了个哈欠，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语调平淡却侮辱性极强。“你还是第一个让我下棋犯困的人。”

    “你！”梁旭怒极，正要发作，可望向那双困倦散漫的眼睛后，所有勇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只化作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结束语。“不下了，我认输。”

    说罢他就要起身离开。

    当啷——

    放在边缘的棋罐因梁旭垂下手臂的动作晃动，摇摇欲坠，梁旭急忙去捞，迟了一步，棋罐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巨大声响。

    沈降皱眉，脸色冷了几分。

    对局作罢。

    睡着的人也被这声巨响吵醒。

    梁意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好一会才癔症过来。视线对焦，投射出面前的景象。自家弟弟表情复杂站在沈降对面，脚边是散落一地的黑子。沈降就要平静得多，他正将棋盘上铺开的白子捡回自己手边的棋罐里，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怎么还输急眼了。”

    梁旭因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想要辩驳，可还没张开嘴，就又听那人道：“还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