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哪儿来的?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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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日相安无事,晚间晏同光家去,晏母就问:“可还好么?”
晏同光认真回想了下,笑了,“很有趣。”
他好像意外发现了读书之外的新乐趣。
接下来几日,晏同光对各处事务迅速上手,偶尔得闲,便见缝插针背诵律法、阅读卷宗文章。衙门里管两顿饭,虽无精致菜色,但量大管饱,他很知足。
进到腊月,两任县令交割完毕,前任即刻启程进京述职,算算日子,必要在驿站过年了。
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容易。
腊月初三,衙门里发俸,晏同光只来了几日,按天算的,与他同级的月钱是五百。
赵老三之流典吏是上了朝廷名册的,算正经职务,月俸一两,一年四套衣裳,由朝廷开销。不过实际朝廷图省事,月俸只在年终年尾两次发放,衣裳也折算成布匹,还可省些针线。
自晏同光这级往下,若严格按照律令来讲,根本就不该存在。朝廷自然不会为不存在的人开俸禄,但偏偏又少不得这些人,故而一应开销都由地方衙门自负,月钱格外少,代书甚至只有象征性的两百文。
少么?
太少了,甚至有点可怜,还不如出去要饭。
但谁都知道大头不在这上头。
康阳县城内外镇落若干,合计人口近两万,日常琐碎不知凡几,今日报牛走失,明日报羊被偷,不是这家骂左邻窃了自家鸡蛋,就是那家疑右舍昧了自家铁锨,又有讹诈药材铺子说治死人,姻缘亲家接了新妇过去虐待致死的,一言不合便要扭打进衙门。
很多时候进了衙门意味着麻烦刚刚开始,譬如如狼似虎等着刮地皮的吏们……
晏同光跟着打了几回下手,随同抄录口供并制作卷宗文书,饶是不主动往前凑,也捎带着得了两次好处,合计四百多钱,都快赶上月俸了,包揽此事者赚的何止十倍!
他也有幸见了新任知县胡元宗几次,果然风度翩翩,办案亦煞是老道细致。
交割完公务的胡元宗彻底腾出手来,审案之余以雷霆之势拿了几个玩忽职守的差役,凡有求情者,以同犯论处。
众人便知道这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时都收紧皮子,连牛旺都不大嚣张了,谨言慎行,颇有风 声鹤唳之感。
腊月初七那日,胡元宗亲自下令,叫各处预备正月赏灯会,与民同乐。另外又请了本地县学的教谕和训导来核实学子名录,连同礼房一同商议来年二月县试相关事宜。
因是他上任后头回住持县试,格外重视,懒散惯了的六房上下立刻调动起来,各个叫苦不迭。
户房这一年的账还没平完呢,就要开始忙着挤钱拨银子;工房要去城中丈量尺寸,预备正月灯会搭门楼、扎戏台、修缮考场;礼房要联络城外驿站预备各处官员接待,并胡元宗去州府拜会上官的事务,还要核实考生县试申请,制作名册,记录年龄体貌,汇成“点名册”……
这三房端的焦头烂额,其余各处也不清闲:
年前后百姓欢乐,贼人也欢乐,盗窃、拐卖案件时有发生,因新官到任与民同乐是旧例,届时城门彻夜不关,更易发案,需得兵房和刑房众人联合部署,并三班衙役加强巡查,以防作乱。
作为新县令到任头一年,谁都不敢怠慢,唯恐被揪出来当成鸡杀给猴儿看,俱都强打精神,暂时摒弃前嫌、共度难关。
因晏同光年轻力壮,且未成家,接连几日被拉了壮劳力值夜班,刑房诸人俱都喜上眉梢。
有同为秀才的主动与他作揖,“多谢多谢,贤弟真是帮大忙了!”
他们这些人中最年轻的也有二十五,上有老下有小,着实打熬不住,如今来了个年轻的,可不就能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顿觉浑身舒畅!
晏同光家便在城中,母亲近来身子骨大好了,无甚牵挂,倒不在乎这些,“你们只管去,若有什么要紧的,我再叫人去家里叫你们就是了。”
白日忙乱,处处聒噪,夜深无人正好读书,他还有几篇好文章没读完呢,当真字字珠玑,叫人口齿生香。
生得俊俏,又肯吃苦,说话也动听,等出了正月,晏同光便彻底融入到刑房中去,同僚间私下里也渐渐走动起来。
时间一久,大家就发现,胡元宗行事做派虽有些强硬,但颇赏罚分明,出手也大方,灯会结束后嘉奖了不少人,很是不偏不倚。
众人见状,哪里还有怨言?
晏同光留神观察,发现胡元宗日常虽穿官服外袍,在外饮食也不算奢华,但偶尔露出的内裳袖口却频频更换纹样,鲜少反复,可见私心也爱鲜衣华服。
再者胡元宗爱妾的丫头秀云已经从他手里买过不下五十张花样子,上回他旁敲侧击,得知肖姨娘很满意,已经命人做了不少。
“不光我们姨娘喜欢,夫人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