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经书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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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有文,典吏任满五年为止,之后要么考取为官资格,更进一步,要么就到头了。
赵老三自问不是考试的料,家中晚辈又接续不上,不管晏同光以后走哪条路,若真能站稳脚跟,好歹是个助力……
他只有两个女儿,次女今年才出阁,日子且长着呢,衙门里有自家人,孩子们也能轻快些。
这小小县城中,没有关系、人情,当真寸步难行。
“日头都没了,还不掌灯么?”张氏从外头进来,顺手点了蜡烛,“饭也得了,先吃了再说。”
晏同光顺势往窗外一瞧,果然黑压压一片,也跟着笑,“只怕快上更了,难得伯伯教我,一时听迷了……正好我也该家去了。”
“哎,”张氏拉住他,“吃了饭再去,哪能空着肚子走呢。”
“不了不了,我娘在家,该担心了。”晏同光连连推辞。
他也不小了,实在不好再在外头混饭吃。
“我便知道你这么说,”谁知张氏一听,反倒哈哈笑起来,很有点未卜先知的得意,“才刚已经叫人去跟你娘说了,就在家里吃。”
“这……”晏同光还真想不出婉拒的话了。
八字有一撇,赵老三心里也舒坦,“听你伯娘的,大小伙子的,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没奈何,晏同光只得重新入座。
因有客在,张氏特意多做了些,又多肉菜,十分用心:桌上摆了一个肥腻腻好烧鸡,一道筒子骨浓汤煮的泛油花豆腐丝,一碗喷香厚肉片烩白菜,一盘碧油油香油香醋拌的春日菜干子。
还有一碟自家晒的艮啾啾萝卜条小酱菜,旁边那筐杂面饽饽显然是今年的新粮做的,很香。
晏同光正处在能吃的年纪,不敢敞开了吃,只垫到四分饱便要放筷子。
张氏不依,瞪着眼虎着脸硬塞给他几个热饽饽,额外夹了一大 碗菜,逼着他吃。
“这么大个儿,喂猫呢?留饭还不给吃饱,传出去叫街坊们戳我脊梁骨呐!吃,吃不完割下头来塞上!”
晏同光:“……”
那倒也不必。
等用完了饭,晏同光撑得肚皮发硬,嗓子眼儿发堵,都不敢低头了。
张氏心满意足,为自己尽到主人的招待本分而高兴。
天已黑透,白日街上化了的雪又冻起来,十分难走,赵老三让张氏去找个灯笼出来,自己又跟晏同光说:“夜长梦多,尽快把街坊四邻的保书送来,这个需得你自己去办。回头都交上去,就得看什么时候县太爷得空,等他老人家点了头、用了印,你这颗心才能落回肚子里。”
经书不算真正的吏,无需知会朝廷,过了地方官这一关即可。
晏同光郑重应下,听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新老爷是个怎样的人呢?”
赵老三背着手沉吟片刻,看着灯笼来了才丢出一句,“自然是个精明人。”
精明啊,晏同光若有所思。
已是十一月,地方上本就千头万绪,更兼前后两任县令交割,衙门里就更忙乱了,许多不要紧的事情都被一拖再拖。
赵老三的荐书是十一月初三递上去的,直到十七日才有人过来传话,说县太爷叫他去二堂回话。
赵老三认出是县太爷的长随,不敢怠慢,陪笑道:“有劳有劳,敢问一句,可是大老爷有什么示下么?”
地方上常尊称县令为大老爷,县丞为二老爷。
那长随嘴巴却严,“我等怎好胡乱揣测老爷心思?快些去吧,别叫老爷等着。”
老爷等着……那就是没有别人,单叫自己了,赵老三立刻就联想到举荐一事,忙端起茶盏倒了,只留下里头的茶叶嚼烂吐掉,往嘴里哈了两口气,确定压住烟油味儿才匆匆出门,路过院中水缸又停下,对着水面整理仪表、抻平衣裳褶皱。
二堂位于县衙中部,有别于完全私人的内院三堂和对外开放的大堂,乃是历任县令日常办公、会客的所在,今日在这里见赵老三,意味着接下来要说些不大适合对外公开的公务。
赵老三进去时,就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清瘦中年文士端坐在书桌后,手里还捧着本地卷宗,正是新任知县胡元宗。
墙角一个奇石怪鸟青铜香炉里正袅袅升起香雾,被斜射而入的日光隐隐照出紫色,无声流淌,分外绮丽。
胡元宗的视线从卷宗上抬了下,“坐吧。”
“不敢,不敢。”赵老三忙收回视线,哪里敢坐。
胡元宗也不勉强,继续看着卷宗道:“听说你新举荐了一个经书?是个什么人?”
其实有关晏同光的身家背景,一早就递上来了,胡元宗不可能一无所知,这么问必然有别的意思。
但现在他不明说,赵老三也不好胡乱猜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