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新愁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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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你真是让娘担心坏了。”元婉说得轻,生怕吓着阮珠玉似的,这些日子,她夙夜不寐,心里头是那般牵挂,环住阮珠玉身子的手也忍不住缩了缩,唯恐是场梦。
“是女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侧厢房内。妙青熟稔地烧起了银丝炭,赵嬷嬷拎着小厨房新做的糕点进了屋子。
“玉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娘商量商量?”
元婉这是有些责怪,阮珠玉自作主张,旁边儿又没有个人帮着筹谋,太冒险。她看着咬下一块桃酥的阮珠玉,叹了气,为她捋开了额前的发丝,又道:“你又不是不晓得,你那杀千刀的父亲,他......他狠起来,可是要你的命啊。”
泪珠又落,滴在阮珠玉面前不过几厘之地。她抬了眼,看着不停用丝绢揩眼泪的元婉,心里堵得慌:“父亲原本就想要我的命,娘,这事儿,来不及商议,这些年父亲的用意便摊在我面前,多一个人知晓就是多一分危险。”
“傻孩子。”
元婉 嗫嚅着。似是有些气恼,她掐着自己的腿肉,牙齿亦有些忿忿地咬紧了来。
“这该死的阮修汀,枉我父亲当年推举他这一把!虎毒不食子,他倒好!竟将生死局落在自个儿亲姑娘头上!”
想当年,阮修汀不过落魄书生,受元家抬举,入府做了个幕僚谋士,历时不过三年便拜官入仕,元家老爷子觉着他是个聪慧,前途远大堪托付的,便自己搭了鹊桥,做了媒,让嫡次女元婉嫁了这刚任八品监察御史的阮修汀。
可这段元家自以为天许良配的姻缘,时至今日,终是成了一滩腐败泡影,令人作呕。
“母亲。”
阮珠玉低低唤着。
“母亲,我这次来,是想带您走。”
她的话还没说尽,手便被元婉摁住了去。阮珠玉诧异地看着摁在她衣袖上的手,还不待她再言,元婉便将她打断了去:“玉儿,母亲不能走。”
望着阮珠玉不解的眼眸,元婉的神态,是如此哀婉,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若是走了,谁还能知道这阮府里头的动静?”
“再说了,这府上又住了第二个你,我要帮你看住她。这个阮琼玉,看上去,也是个可怜人,可不能再被你父亲祸害了去,更不能让她成了你的绊脚石。”
这些字,落在阮珠玉的心尖上,是细细密密的疼。一行清泪,蓦然从她眼角向下蜿蜒而去。
“娘,我只想你平安......”
平安?元婉替她拭去泪珠,垂下了眼睫:“平安,娘也想让你平安,所以,娘才必须留下。”
阮珠玉看着元婉那双忧愁的眼睛,吸了口气儿,刚想开口,便听见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随后,一个人影挨在门口,悄声朝着里头,恭敬着。
“夫人,老爷回来了,想见您。”
此话落,元婉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凝滞了十分。她的手动了动,摆正了身子,吹灭了桌案上的蜡烛,只道一句知道了。见那人影只是福了福身便离去,元婉这才放下心来。
“玉儿,你这糟心的爹回来了,这府中怕是不能再逗留。我让赵嬷嬷带你们从这拂柳园的小路离开,千万要小心,别走漏了风声。”
拂柳园中的竹林成片成片地长。
望着那逐渐隐于其中的身影,元婉的心被揪得生疼。她的手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口齿不住相咬相合,捂住了哽咽的声音。
“夫人,夜里头这般冷,怎么还不睡?”
元婉有些怔忪。她转过身,阮修汀竟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是这样的沉。二人对立,中间是一排竹叶轻动,晃荡着其中翠色,终只留下一地颓靡的鸦影。
阮修汀的面庞印在凉薄夜色中,有些可怖。他的脸上,还狰狞着那道被邱嗣因勾勒入骨的伤疤,实在骇人。
“我送夫人的新宠,可还喜欢?”
这声若刺,横在二人中间,就此破开本该相顾无言的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