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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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躺在了床上。
每当这时,他一抬眼便能看到花一夕,她或是坐在床边,或是坐在桌边,紧锁着眉头思索。
他想说其实也不必把他挪到床上,若是以往,枕着胳膊睡上那么久必定是要麻的,可现下他却感觉不到了,手臂仿佛不再是血肉,而是为团团棉絮所代替。
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没有必要了,说出来也是为那人徒增痛苦。
现如今,即便他有意想分担一些事情,这副身体却好像连稍微多半分的负累也难以承载。
胸口像是被密不透风的黏土糊得满满当当,每咳一声便觉从喉咙到肺部都火辣辣的疼,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上不下卡在那里。
如若不咳,喉间便又痒又难受,但倘若咳得用力些,便是连绵不断,不知何时能停下。常是咯到最后要喘息良久,方能自因窒息而头脑混沌的状态脱离出来,有时咳得厉害了,往往还会引得呕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黄泉中,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法后退一步。
如同手中的流沙,无论握得松或紧,都注定自掌心滑落,随着风吹散在这天地间,再寻不回。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很难捱,可他知晓,那人定然比他要痛苦得多。眼下他所能做的,约莫只有一直陪在她身边了。
他当然知道她爱他,但她的一生还很长,他不过是那人生命中转瞬即逝的一束烟花,而她今后还会遇到更多更绚丽的风景。
等到百余年后再回望,他不奢求那人能刻骨铭心,倘若她还能记得他,这短暂的一生便是值得了。
另一边的花一夕也备受煎熬,见那人痛苦,日渐衰弱的模样,明知道现在对他最好的抉择就是放手,中止这种痛苦,彻底的解脱。可她却自私地,近乎一意孤行地把那人留在身边。
她只是想,万一呢,万一明天宴锦姐就知道怎么救他了呢。
多一天兴许就有希望,也许就是明天,就找到方法把他救回来呢?尽管那种可能性太过渺茫,但如果她就那么放弃,便是自己把象征希望的光掐灭。
即便那光也许只是她的幻想,却也足以让她下不去手。
就好像有把冰冷锋利的刀刃刺进了那人柔软的肺腑间,她能做的只有缠上一圈又一圈的布来给他止血,但终究是缓兵之计。
可难不成还要让她亲手握着刀柄捅得更深,硬生生洞穿心脏,好给那人个痛快吗?那于她太过残忍了,况且她再也不想让他疼了。
可是如若不这样,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血流干才算了结,难道这样就不会痛了吗?
两条都是绝路,这叫她该如何选,她能怎么去选?
尖锐的矛盾在脑海中激烈冲撞,余下遍地愧疚的残骸……
看着那人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自己,恨自己优柔寡断,恨自己无能。
尽管这些她从未提起只言片语,姜洵却能清晰地感知到。
他从未怨过花一夕,因为他懂她,他也愿意,即便留在这世上只余下无边际的痛苦,只要还能再见到她一日,再看她一眼,剧毒的鸩酒也可甘之如饴。
午后或是夜晚每一次闭眼前,他都感到恐惧,怕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而再度睁开眼睛时便觉感激,像是得到了命运的恩赐,让他又能多陪她走一段。
如果悄无声息死在那人怀里,对他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他会在弥留之际尽全力安慰那人,叫人少掉两颗眼泪,直至再也说不出话。
但倘若可以,他更想在离开前还能再最后帮帮她……
几日后,前线果然传回请求派出第三批的传信。
花一夕不自觉握紧了信纸,姜洵在一旁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花一夕皱眉刚想开口,在看到那人柔和却不容拒绝的眼神后,心知肯定挡不住他了,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说:“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收拾完必需的东西后,花一夕给姜洵披上一件厚厚的斗篷才扶着他出门,快走到院门时姜洵突然刹住脚步。
“怎么了?”花一夕紧张地问道。
“我那个傀儡是不是还放在空屋里?”
花一夕愣了下:“好像是,我去看看。”说罢朝着左边的屋子走去。
一拉开门正好跟那个傀儡对上眼,花一夕被吓了一跳,傀儡无辜地看着她。不知怎地,花一夕莫名从中读出了一丝委屈。
姜洵在她身后轻笑一声:“带着他吧。”
花一夕回头看着姜洵说:“好,不过他还能活动吗?”姜洵试着感受与傀儡的联系,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不过也勉强可以控制。
他下了一个命令,傀儡便朝他走过来,姜洵松了口气。
“好了,咱们走吧。”
花一夕点点头,继续扶着姜洵走出院子,那傀儡跟在他们后面。
上了马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