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太子立个衣冠冢，再给他设个牌位，天天供奉于他。”

    顾比荣心头微微一涩，拿着玉镯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紧，他低着头，取出一个戴在苗娘手上，另一个还放在盒子里道：“一个就够了。”

    苗娘刚要反驳，顾比荣就冷声打断她道：“这一枚玉镯，你且随身带着，日日带着，你怨这世上无人信任他，挂念他，那现在就由你来当那个信任他、挂念他的人吧。”

    苗娘闻言没再异议，只是低头晃了晃手上的玉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永远记得他的，就当太子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顾比荣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抚了抚苗娘认真的脸，冷冷的目光柔和下来。

    不知为何，就在此刻，顾比荣忽然觉得，这世上有她一人信他，就够了。

    夜间无令不能出城，顾比荣思虑片刻，带着苗娘走了一趟府中的暗道。

    这条暗道设得隐秘，是由前朝某位贪官防备东风事发暗中所挖，直通城外，入口就在梧桐堂内室的床下。

    当然也是因此，他才会选择入住何将军府上。

    暗道当着苗娘的面打开时，苗娘惊呆了，她摸摸床沿，再看看黑洞洞的洞口，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这是密道？府中还有密道？！”

    顾比荣眼神动了动，看着苗娘好奇的东摸西摸的模                                                样，眼底那抹疑虑与防备终是消散，他冷声道：“这是只属于你我的秘密，苗娘，你一定要保密。”

    苗娘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跟着顾比荣踏入黑洞洞的密道。

    密道里环境复杂，又黑又崎岖，苗娘走着走着，有些害怕，整个人都贴在顾比荣身上，她有些艳羡地侧脸瞧着容夫人的身形：“夫人好高啊。”

    顾比荣一愣，还以为她看出了什么破绽。

    却不想苗娘接着道：“等我日后长大了，是不是也有夫人这样高啊？”

    顾比荣冷冷摇了摇头，就着火光瞥见苗娘一瞬间丧气的脸，却又忍不住出声安抚道：“那倒也不一定，你是幼时没能好好吃饭长身体才这般矮小的，日后慢慢补上，定能长高。”

    说着说着，二人走到了密道口。

    密道口在城郊的山上，苗娘找了块干净的好地方将那玉镯埋了下去，很是忙活了一番才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堆。

    她累得手发虚，后退两步，认真地在坟前跪下：“太子殿下，委屈你了，愿你早登极乐，来世投胎富贵人家······”

    顾比荣后退两步，看着面前矮矮的、破旧的小土堆——自己的坟茔，良久，他忍不住冷嗤一声，声音散在风里。

    “承德太子，终是死了。”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承德太子，有的只是他——顾比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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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心事了了，苗娘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秋季考核来。

    自从被苗娘撞见了王夫子在背后和黎月琳一起算计她，王夫子便再也不在课上突然点她的名了，史学课一下子轻松许多。

    就是丹青课的曾夫子还是瞧不起她，也不愿指点她。

    没办法，苗娘只得厚着脸去上曾夫子的课，一笔一划描摹曾夫子提供的范画，几天下来，绘画的水平一点都没涨，手倒是累坏了，每天下学的时候拇指都是一抽一抽的。

    容夫人最近也突然开始忙了起来，她们有时只能在晚间匆匆见一面，然后就说自己还有事忙便冷冷打发她回自己的院子。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苗娘越来越紧张起来，有种大难临头，死期将至的压抑。

    原本容夫人非要她来上学，她是不喜欢的，但学了些文章，看了些书后，倒是渐渐对读书起了几分兴趣。

    却不想刚起了些兴趣，就要因为在绘画一事上毫无天赋被赶出书院了。这让她有些不甘心。

    况且，她不喜欢黎月琳。

    因为不喜欢她，所以不想黎月琳对她的谋划成真。

    苗娘随波逐流、装傻扮痴了一辈子，如今终是被黎月琳激起几分逆反之心。

    想赶她走，她就走啦？

    她要让黎月琳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等等，好些也没人“请”她来青山书院来着。

    那就让黎月琳见识见识什么叫“小鬼难缠”！

    苗娘捏着画笔在空中飞舞，然后看着纸上乱七八糟的墨点和线条，她不由耷拉下脑袋，面露哀色。

    糟糕，她好像连个“小鬼”也算不上······